御塬澈的眼瞳一缩,蹙眉看她:“没有改善的法子?”
韶灵无奈地摇头:“基本上没有。”
御塬澈重重叹了口气,英俊的面孔上,一派平日里难以见到的愁绪:“她进宫三年,怀了四次,朕本以为这次当真能成了,结果还是这样。”
“皇上,民女看您对如妃娘娘颇多关注,若是真心喜欢的话,对方能否给自己孕育子女,难道比对方是否可以陪伴自己一生更重要吗?这子嗣的福气,本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但能遇着喜爱之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韶灵的视线追随着他眉宇之间的阴郁,轻声问道。
御塬澈却自顾自地说,不曾回答她的疑惑。“你是说,如妃这辈子是没办法顺利保住一个孩子了。”
“除非有奇迹。我不敢把话说死。”韶灵敛去眼底的冰冷,不疾不徐地说道。“或许宫中太医署里面还藏着能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天子长久地沉默着,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的苍穹,韶灵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群飞鸟很快地飞过天空,长长的队伍,却显得很孤单。
对于如妃而言,一辈子无法生育,希望刚刚到来,很快就破灭,未尝不是一种残忍。
可对于天子而言,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嫔太多,他能拥有的子嗣也会越来越多,而真正爱着的女人,一辈子却只能有一个。他何必如此在意如妃给他一儿半女?!
突然,没来由的,她想起了风兰息,心中措不及防地迎来一阵闷痛,像是一根深深的刺,没入了血肉之中,她想拔出来,却又无能为力。
即便是天子,拥有那么多后妃,拥有那么多子女,还是在意喜欢的女人是否能拥有他们共同的孩子?!
天子浑厚稳重的嗓音,突地响彻在韶灵耳畔,打消了她短暂的神游天外。
“恢复自由的感觉如何?”
“真好。”韶灵弯唇一笑,伸展了双臂,转了转发酸的脖子,没有半点顾忌拘束。
他意味深长地望向身边的女子,每次见她,她总是鲜活而明艳,有时候她身上的那股子倔强不屈的生命力……让他这种一打生下来就没有好好体会过自由滋味的皇子,恨不能一下子掐死。
韶灵压下嗓音,神秘之极地问。“可是皇上,涂大人看来很是严肃保守,若是表面上答应皇上,暗地里却不让我插手此事,把所有事都揽到他自己身上,那我该怎么办?”因为见到他对如妃的一点怜爱,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比起从女人堆里出来的张太后,要稍稍可亲一些。
“这块御龙玦你拿着,就当是信物,他没几个胆子敢抗旨不尊。”御塬澈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以往她太过毕恭毕敬,如今似乎不再遮遮掩掩,利落大方起来。也好,这就是他原本想看到的。他从腰际扯下一块腰佩,上面的红色流苏上缀着金珠白玉,抓起她的手,往韶灵手里一放。
韶灵虽然错愕,但还是浅笑着问下去。“要是这回我能查出真凶,皇上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想要什么?”天子并不意外,她跟慕容烨进京城一个月出头了,但两人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他笃定韶灵一定想再度请求他给他们赐婚,让他们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再无任何人对她的身份指指点点。
他对女人的心思,向来很明白。
韶灵不假思索,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我想要七爷如愿以偿,顺遂心意。”
她早已没有了请皇帝赐婚的念头,其实,就算他们能有名分,还是无法轻而易举地重获自由。
她不想让慕容烨被束缚了手脚,他是天上的雄鹰,越是在京城待得久了,她越怕到最终,他很难再去天际翱翔。
天子默然不语,但看她的眼底深处,却划过一抹不敢置信的惊讶和狐疑。没想过,她就算到了绝境,心里想的还是只有慕容烨。一个女人,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名分跟名节,死心塌地地跟随着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你怎么做了。”他意兴阑珊地说,随即一挥衣袖,径自走向前方。
韶灵垂下眉眼,暗暗叹了口气,突地面前再度迎来一阵脚步,她瞪大了眼,眼看着天子再度朝她而来。
“朕方才不是无缘无故为你说话的,他早就来找过朕了。”
韶灵微微一怔,蓦地手脚冰凉,说不出话来。
“他答应了皇上什么事?”她问的心惊肉跳。慕容烨明明喝醉了酒之后说不愿为御塬澈卖命,但为了让她重获自由,他又答应了天子什么交易吗?上回的交易,天子明明食言而肥了呀,慕容烨怎么还能信他?!
“是一件让他很为难的事,若不是因为你,朕应该这辈子没办法完成了。”御塬澈读着韶灵脸上的血色尽失,想到慕容烨今早在上书房做的事,没来由地展开了笑脸。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相像,危急关头不但没有各自分飞,相反,都能为了对方,成全对方的夙愿,哪怕做最难以忍耐的事。
“这样说来,朕还要再记你一功。”天子的笑容诡谲深远,重重拍了拍韶灵的肩膀,继而走开。
韶灵满怀心思地走向宣武门,是啊,慕容烨怎么可能不来看她一眼,原来他早已在皇帝面前求情,为自己开脱了罪名。
宣武门前伫立着的那一个颀长身影,大风吹起他的袍袖,宛若一瞬间飞出千万只紫色的蝴蝶,她的眼前一亮,却很快覆上一层水雾。
她怎么也看不清他。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