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柯约孙宝,其实是怀疑孙宝。
能做这么大个局,能找出十几台山寨设备,知道业务员和司机的业绩情况,做完后及时撤退。除了内部人员,还能有谁?这孙宝看着傻,却是陈明昌心腹。如果真傻,陈明昌早把他踢出群聊了。
更重要的,孙宝的位置现在自己坐着。他会没有情绪?是人就会有情绪。他符合所有的设定,有动机也有能力。
可是看着坐在对面接电话的孙宝,吴柯迷了。这人一点都不紧张啊,刚才说的话已经够白了,真要是他,他不可能心平气和。
打来电话的是那司机,带着哭腔。
“孙主任,我那朋友跑了,跑到国外去了。”
“什么?”孙宝几乎跳了起来。
这就热闹了,就十几台机器,至于吗?出的哪门子国?那些设备来路不正,销账得一段时间吧,获得的赃款够出国吗?
司机来到茶楼,气喘吁吁两眼通红。
“警察说,我这朋友昨天刚出的国。护照什么的都是提前办好的,他没有什么黑历史,顺利出去了。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呀!啊啊啊……”
“别他娘的哭了,再去喝酒啊?”孙宝气不打一处来。
“孙主任,我今后再喝酒,您就开了我。”
“不用今后了,你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别,孙主任。还是让他继续干吧,调个岗就是。”吴柯并不是发善心,他是怕这个司机也‘出国’了。
孙宝也惹了一肚子火,这事他也有责任,现在货找不到了,这年底的奖金是泡汤了。
司机看孙宝想继续发作,便溜了,临走回头道:“我不会跑,孙主任你放心。”
“滚!”
二人又归于沉默,互相看着抿着茶。
孙宝心里也犯了疑,这上蹿下跳的吴柯,看起来一脸正义,是不是他在背后操纵的?要把我害了?他刚来的时候没有给他好脸,该不会记仇了吧?
小崽子,出道才几天呀?敢整老子?
“吴总监,这设备出了问题,不是该售后管吗?你前跑后跑的图什么?不想让别人插手?”孙宝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得意。
吴柯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摔,起身告辞,他已经确定孙宝不是内鬼了。多说一句话他都嫌浪费时间。
孙宝却没有释怀,他几乎确定是吴柯害他了。吴柯刚走到包厢门口,孙宝便跳脚大骂
“龟儿子!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进公司想干什么?不单单是要害我吧?砸公司的招牌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你现在就跟我去见陈总!”
吴柯并不急,转身又坐下来:“你说我是什么人?我害你图什么?你值得我害吗?这件事,客户直接找的我,渉事的人和车都归我管。你说我有没有必要管?售后那儿一个添油加醋的报告递上去,你我都得走人。”
孙宝差点被说服了,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就知道售后那儿会添油加醋?再说了,我跟陈总有二十年了,售后也不会把我怎么着。只有你才会坏我的事。”
“你不是三岁小孩儿吧?陈总这么信任你,你销售做不好,物流又出这么大个事,哪个领导能容你?你自己也说跟了他二十年了,他的脾气你不清楚?告诉你,陈总已经知道这事了,我在他面前担保,他才没有处置你!”
孙宝瘫坐下去:“可这事怎么处理?人都跑了。”
“只要陈总不追究,就没有事。客户的损失都补偿了。是内鬼总会跳出来的。”
出了茶室,吴柯一阵迷茫。线索断了,孙猴子又不像是黑手。那会是谁呢?绕这么大个湾子,他图什么?
孙宝也一阵发毛,窟窿肯定得有人补,自己这儿责任最大。看样子吴柯还帮了自己一把,那会是谁?
平时也没有得罪哪个呀?过去对那司机也挺好的,工资奖金都如数兑现,过年还额外给了他红包。他那朋友,自己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五十多了,一身病。跟着陈明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看着快退休了,弄了这档子事。以后见了面还怎么说话?现在他不追究,以后呢?他的手段可是见识过,背叛过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想想都心累。
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低着头连路都不想看。
当夜下了雨,一切都没有发生。
心烦意乱,吴柯找了侯胖子。想从侯胖子那儿找到点破案的线索,即便不能,能聊一会儿也成。
没想到。
侯胖子听了吴柯的叙述,大笑一声道:“吴总,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陈明昌都不追究,你忙来忙去的图什么?孙宝是陈明昌的心腹,他那里出的事,你慌什么?”
吴柯看着侯胖子,一言未发。
侯胖子继续:“这么大的损失,陈明昌怎么可能不心疼?这可是集团的核心产业,损失还在其次,名誉呢?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动声色的把损失补上了。一不找你的麻烦,二不骂那孙猴子。”
吴柯原来也觉得奇怪,但这一两天忙于找到真相,忽视了这个问题。现在想来,确实疑点重重。陈明昌不发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这件事已经洞若观火。
“会不会是陈明昌知道这事是谁做的,隐忍不发只是还没有到发作的时候?”吴柯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侯胖子挠了挠头:“会不会就是陈明昌做的?想把你或者孙宝赶走?”
“你猪头啊?哪有实业家砸自己牌子的?再说你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