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侧卧着,避免压着头上的伤口,手机开着,放着闯闯唱歌的录音。
那只小跳蛙一只唱啊唱的。
想起那天闯闯唱歌时,她在一旁一直纠正他的普通话。
可闯闯很用力的唱,依旧是“酷酷的眼行”。
“闯闯,是酷酷的眼神。shi-en-shen。”
那孩子眼睛里认真而固执,固执而倔强,他看着她的嘴,学得有板有眼,“哦,xi-en-xing。酷酷的眼行。”
他戴着小墨镜,比着剪刀手,“酷酷的眼行。”
她跪在地上给他拜,“小少爷,是shi-en-shen。”
他也给她跪下来,学着她拜,“小姐,xi-en-xing。”
后来她抱着他在怀里,滚在地上,笑得肚子疼,“好吧好吧,你继续唱。”
一首小跳蛙,闯闯唱得一口南方腔,她后来反复听着,却觉得这是最美好的歌声。
她得保存起来,等以后闯闯长大了,普通话说得标准了,她还要听,听着便能想起这时候的闯闯有多可爱。
或许他长大了,就再也不会像在一样跟在她身后喊“麻麻”,喊“南南”。
等他长大了,就再也不会跟她这么亲热了,会不听她的话。
他长大了,会跟女朋友在一起,各种节日,都会给女朋友送礼物。估摸着连顿饭也不愿意或者没时间陪她吃。
或许,她会孤身到老......
南心突然间心里一怆,大抽一声气,心里疼得她想翻身。
一双微糙却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脸,“晚上回家吃饭吧,医生说,只是来换药就行,片子拿到,没有伤到大脑和骨头。”
楚峻北的声音钻进南心的耳蜗里,她心里一揪,依旧阖着眼睛,“我晚上想住在这里。你先回去吧。”
“都好了,还住什么医院?”楚峻北看了床头柜上的手机,闯闯的歌声一直唱着,连背景音乐都没有配,她却听了好几遍了。
“我今天晚上想住在医院里。”
“南心。”他在她的床边坐下来。
“嗯。”她还是这样应他,并没有因为他利用她而跟他决裂。
如果她能做到收回对他的喜欢,不用决裂也能过。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何解释,如何反驳......
他喊了她,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我想睡一会。”她淡声道。
“我在这里陪你。”他伸手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遮住起先晾出来的肩膀。
他的手指抚在她头上纱布的边缘,“还疼不疼?”
“不疼。”她轻声说着不疼,只是因为心疼的时候压不住,没了力气说疼,也感觉不到身体别的部位会疼。
“我跟周姐说了,你回家吃饭。”
“我不饿。”她始终阖着眼帘,言语间也是兴意懒懒。
“昨天你下楼的时候跟周姐说想吃白粥,要不然晚上吃点白粥?”
她叹了一声,没有像以前一样表现得不耐烦,只是有气无力,“峻北,别跟我说话了,我困。”
“......”他心里一股闷窒奔涌而上,她明明没有态度不好,她只是病了,只是困,只是不想和他说话,他应该理解她不是吗?
南心听到“嗤嗤嗑嗑”的撕纸响声。
不一阵,她的嘴被捏开,被人塞进一粒巧克力。
南心睁开眼睛,看到楚峻北把一小袋巧克力放在床头,“护工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吃午饭。你先吃点巧克力,我让你睡一个小时,等会带你回去吃。”
巧克力在嘴里,被人体的温度包裹着,慢慢熔化,甜滑如丝咽进喉咙里。
南心静静的看着他,只见他的手朝她伸来,指尖抚过她的眉骨,笑得温柔。
“昨天这里磕了个印子,还好没流血,不然缝针了丑死了。”
她伸手打开他的手指,“丑也是我的事。”
“呵,生气了。”楚峻北看见南心真有些生气的样子,倒高兴了起来,“好吃吗?”
巧克力?
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闯闯说这是粑粑巧克力。”楚峻北翘起嘴角看着南心的嘴,好象刚刚喂进她嘴里的不是一块巧克力,而是一坨粑粑!
南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翻涌,好象真的吃了粑粑一样,一翻趴在床沿边便呕了起来!
早上吃了点粥,中午没吃饭,胃里哪有东西可呕。
除了黑乎乎的巧克力,只觉得胆汁都快被她呕出来了!
楚峻北吓傻了,再不敢乱说话。
他把垃圾桶踢到南心面前,又赶紧去倒水,用半杯矿泉水将水调成温热,端着水杯去抚拍南心的背。
“喝点水,胃里没东西了。”
南心实在不想楚峻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端过水便喝了半杯。
她伸手把闯闯的录音关掉,拨了电话,喊了肯德基的外卖。
而且是一人份。
楚峻北耳朵过滤一下就知道南心只点了她一个人吃的份量。
腆着脸哄,他真没有骆思齐那本事。
南心分明在她和他之间筑城墙,他能感觉到。
今天她不回去吃饭,也不愿意回去住,是想筑得更厚更高吧?
他站在床边,睨着打完电话便继续侧卧着假寐的女人。
没有输药液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既然可以出院了,还在这一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做什么?
他在回这里之前就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本来和她好好商量,却不想根本没得商量。
一俯腰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