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世祖回到族中顺利继任了族长,一年之后王子岱便找来了巫族。他告诉六世祖,因为长兄病故,其他兄弟们为了储位争得你死我活,而他夹在中间不知如何选择,万一选错了,那将来无论登上王位的是谁,都一定不会放过他。”长庚道。
慕篱含笑替长庚补充道:“六世祖为助义兄脱困,遂占卜预见了他的三王兄——王子振将会成为新君。”
长庚止步,目露赞叹道:“想不到二公子连如此久远之事也知晓。”
慕篱谦逊道:“不过是在史书中偶然见过这段记载罢了。”
长庚一笑,继续道:“事实证明,王子岱不仅骗过了天子,骗过了诸位王子,骗过了满朝文武,也骗过了六世祖,他不是没有野心,只不过他的野心藏得最深、最隐秘,也最巧妙。他从六世祖那里求得了他想要的答案后便回到了王都,没过多久王室就生了变故。”
慕篱接道:“王子岱起兵造反,杀了王子振控制了王宫夺了大位,并对所有追随王子振的旧臣幕僚进行清洗。”
长庚长叹道:“不仁之器屠戮王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
慕篱亦叹道:“至高无上的皇权总是惹人垂涎,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为之痴狂,又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长庚点头表示赞同,接道:“六世祖至此方知,其实早在王子岱与他结识的那三个月里,他就已利用六世祖对朝事的预测暗中斡旋,赢得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并且暗中掌控了兵权。”
“若我猜测无误,这位王子岱只怕从一开始接近六世祖便是有预谋的吧?”
长庚苦笑点头:“一点也不错,王子岱确实一早便知六世祖身份,那家黑店是他刻意安排的,那次相遇也是他精心策划的,从一开始他接近六世祖就是冲着他舞阳传人的身份去的!”
“哎!由此可见王子岱城府之深,用心之毒,谋略之精。”
“王子岱登上王位没多久,因六世祖窥探天机改变未来的天罚终于降临。据史书记载,那一年的王都遭逢百年不遇的涝灾,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不止,淹没良田民宅无数,王都也变成了一片汪洋!史书只将此当做一次天灾记载,却不知这其实是一场人祸!”
慕篱亦是从史书中读到过那场天灾,同样不知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曲折,原来原本的真相藏竟藏在舞阳秘闻中。
长庚接道:“舞阳巫族亦未能幸免,天降雷霆之怒,一夜之间整个巫族领地也几乎被夷为平地,族人因惊雷死伤无数,几乎到了灭族的境地!我虽无法亲眼见证当年那场浩劫,但从族史文字记载中,我依然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末世景象!”
激动的情绪令长庚双目充血,热泪盈眶。
慕篱无法对长庚所述感同身受,但他也能想象得到那惨烈的景象,恰如独孤仇告知他当年庚寅之变时他可以想见当年的大梁城该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所以,他说不出任何的安慰之语,因为在那样的惨烈景象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长庚转身抹了一把眼泪,继而接道:“水淹王都,雷劈紫旭,天灾毫无停止迹象,六世祖心知,这一切皆因他一念之差误信了王子岱所致,他为那些因他而被殃及的无辜苍生悲愤交加,更为因他之过而遭到灭顶之灾的舞阳巫族悔恨不已。”
“就在此时,王子岱派人送来了书信,他在信中坦白了一切,并向六世祖忏悔,请求六世祖设法解救那些无辜的百姓,六世祖至此方知,原来他与王子岱自相识到结义,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随着长庚的心绪起伏,慕篱亦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
“六世祖虽与王子岱有结义之谊,可他更爱巫族族民和天下苍生,所以他决定亲手了结这一切!”
听到这里,慕篱的心亦提了起来:“六世祖做了什么?”
长庚脸上的悲伤愈加浓烈,凄然道:“舞阳巫族世代单传,且因天罚反噬之故,历代族长都无法长寿,极少有活过不惑的,因此在每一代族长接任之时,通常都会由长老会从族中挑选数名优秀女子,最后由族长选定一名与其成婚,以保证巫族的延续。”
“王子岱之祸发生时,七世祖才出生不久,其母亦因难产而亡,在得知了王子岱的一切谋划后,悔恨交加的六世祖毅然抛下了尚在襁褓中便已失去娘亲的七世祖,留书请长老们代为抚养七世祖后便只身前往王都,亲手杀了他的结义兄长王子岱,他自己亦随后自刎,以彻底了却这段尘劫!”
长庚望向窗外滚动的流云,仿佛看见了遥远时空中六世祖与登上王位的王子岱决裂的最后场景。
空旷的大殿空无一人,冰冷寂寥,殿外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六世祖右手紧握着深深没入身穿龙袍的王子岱心口的匕首,视死如归的脸上挂着一行冰冷的泪,王子岱满是鲜血的手亦用力地握住那柄匕首,热血顺着六世祖的手流入他的衣袖中。
王子岱脸上并没有悲伤、震惊、意外之类的表情,有的只是释然和解脱,就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一般。
只见他对六世祖坦然道:“我想要的都得到了,今生再无遗憾,只独独亏欠了你。灵均,是我对不住你在先,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六世祖眼看着王子岱就那样面带解脱笑容在他眼前缓缓倒落却始终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