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白雪纷纷,人声鼎沸,冤戾冲天。
潘楼街口刑场上,人们抓狂哭喊,悲痛疾呼,然而刘业手中的签令牌终究还是在人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冤声中落下了。
“时辰已到!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只见处刑台上待斩犯人们背后的亡命牌接二连三落地,人们更加疯狂地推搡、哭喊、叫冤,却都无济于事。
随着红巾汉子们手中大刀一挥,身首分离,热血四溅!
眼见相府夫人、少夫人还有一双灵儿皆殒命,请愿百姓终于疯狂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乡亲们!昏君暴虐无道,残害忠良,滥杀无辜,连幼儿不放过,咱们反了!”
一语落下,立刻便有无数人响应。
“对!不能再让相公的亲人受害了,跟他们拼了!”
民众蓄积已久的愤怒像卸了闸的洪水一样瞬间爆发,百姓纷纷奋力往处刑台前冲,负责维持秩序的大梁府兵一下子就有些扛不住了。
原本朝廷是有明文规定的,官府衙役不得无故对百姓动武,但眼下情形逼得他们不得不对百姓动武,转眼间奋勇冲撞的百姓便已纷纷见红。
百姓一见有人流血了,情绪更加失控,吆喝着“官兵打人了!官兵打人了!”,场面更加混乱不堪,百姓群情激奋,拿起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与大梁府兵厮打起来,法场顿时乱成一锅粥,台上的行刑也因这暴乱暂停,景象可谓是相当壮观。
所有人都疯了,人们的情绪被现场混乱高昂的形势带着走,就像一团越滚越大的雪球,民众的激愤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这混乱中,刘业见势不对,连忙在府兵的护卫下撤出处刑台准备离开,岂料被乱斗中的数名百姓看见,便听一人在乱斗中高喊:“快看!监斩官要溜了,大家别让这个刽子手跑了!抓住他,为枢相报仇啊!”
不知淹没在何处的带头人这么一吆喝,顿时民众的愤怒矛头直指刘业,扛起锄头、扁担、扫帚、棍棒各类能用的随手农具便朝刘业一股脑扑了过去!
刘业见状慌忙往监斩台后躲,想找个出口逃出去,可整个法场都被乱斗的百姓围了个密不透风,他能往哪儿跑呢!
就这样,他被愤怒的百姓追着赶着躲着一通乱打,护着他的府兵面对百姓本能地不敢真刀真枪地动武,但被情绪带动、失去理智的百姓却不管不顾疯狂进攻,于是官差们只好尽可能地躲避,躲着躲着就让刘业落单了,然后……刘业就悲剧了。
本来民众对着刘业穷追猛打也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愤怒,即便是在如此情绪高涨事态暴走的情况下,朴实的百姓们也没想过要人命,但现场毕竟太乱,刘业在左右躲闪中一不小心就自己撞到了乱斗中一名官兵的战刀上!寒刀穿体而过,刘业当场毙命!
什么娇俏歌姬舞娘,什么美味佳肴,他都再也无福消受了。回想过去他所做的种种,或许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追着他喊打喊杀的百姓见状却瞬间蒙了,失控的理智、暴走的情绪在一条生命陨落的一瞬间清醒了!十几人皆不知所措,本能地感到恐惧,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农具,集体往后退。
就在这时,战马奔跑嘶鸣和军队跑动的声音自法场北面大道轰隆袭来,领军的人银盔银甲玄袍,赫然便是仇正。
只听他冲混乱不堪的法场冲天一吼:“都给我住手!!!”
仇正一声穿破云霄的怒吼一下子就震慑了全场,混乱的法场瞬间为之一静。紧接着,仇正从羽林左屯营中临时抽调来的一千禁军瞬间将法场围成了铁桶。
因秦苍出征,仇正暂时代领羽林左军。
羽林军乃是专职负责宫城安全的,但因慕谦出征抽调了五万帝都戍卫禁军,故而现在戍卫帝都的主要力量暂时变成了侍卫亲军。
听闻城南发生大规模乱斗,仇正立刻就整兵前来维护京城治安了,毋宁说他未免来得太快,这边才刚起流血冲突,他就领兵来了,就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待现场终于平静了下来,仇正这才下马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跨上处刑台,恰此时杨慎和另一名禁军将领闻讯也领着五百禁军从南面赶来了。
其人姓伍,名尚,字厉雪,乃羽林右军将军,为人机敏活泼,平日里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滑头,有时脑子可能还缺根弦,其实却是粗中有细,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
仇正负手挺立,站在处刑台中央静静地看着下马走到处刑台跟前的二将,居高临下毫不客气道:“二位将军来得可真及时啊~”
这藐视的态度,这嚣张的语气,这兴师问罪的口吻,怼伍尚多少还说得过去,却让杨慎恨得牙痒痒,却只能忍。
帝都戍卫禁军因慕谦出征而被抽调了绝大部分,只余乾阳军还有一万人马,因此楚隐才下令城内及宫城内外的所有城防事物暂时由侍卫亲军接手,杨慎的兵马暂时都被调去守了南城门。
用个不好听的形容,他现在基本就相当于是在看门,门内的所有事物他们都插不上手。所以,仇正这兴师问罪其实问得毫无道理,但他却如此理直气壮。
虽然就职级上来说,仇正的确比他们要高一级,但实际职能却是差不多的,故而仇正这嚣张跋扈的态度把杨慎气得眼里都快喷出火了,恨不得一拳都揍上去,仇正却是丝毫不惧,反倒气焰嚣张地反问:“怎么,杨将军对仇某的话有意见?”
杨慎拳头捏的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