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闲面色不变,淡定问道:“为何?” “自然是因为,时楼师姐虽然宠爱时星,却从不盲目护短。 她是个好人,却也是个君子。 当初在宗门,她虽然未曾帮过我,却也是秉持中立,唯一一个讲道理的人。 ……也从没有看不起我。” 时闲想了想,非常现实的回答道:“一视同仁可以,讲道理也可以。 但我从不希望我阿姐是个好人,也不希望她是个君子。 这样的人注定活不长久也活不痛快。” 明盛华却如遭雷鸣,呆呆的看着时闲,一时竟然不知说些什么。 “我若是当年有你这样的觉悟,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当真是……活该被人欺。” 时闲不知如何安慰明盛华,因为明盛华这话中最大的怨气该是来自她的二姐时星。 也只有真正的大彻大悟,才能够说出这番话。 这时候,不说话胜于千言万语。 “枫叶林是玉敏算计你的,因为这一世,入宗门的是你时闲。 可是上一世,入宗门的是时星,我倒是记不清楚她遭遇过那些算计了。 只是她似乎并没有参加万宗大试,更没有坠入堕魔深渊,而是直接参加一年一度的考核进入宗门。 她是天之骄子,一入宗门便被西陶真君收为弟子,而我当时只是一个被随机分配到她手中的杂役弟子。 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的修炼,完成自己的任务。 谁知被一次偶然机会,被玉家姐妹拿来做筏子陷害时星。 固然有我的失误,我是蠢,可是仔细说来,我也是被殃及的池鱼。 可是事后时星却不由分说,认定我不坏好心,勾结外人想要陷害她,无论我如何解释都不听。 ……这还只是矛盾的开端。 虽然时星不信任我,但不知为何,还是一直让我做她的杂役弟子。 后来我才明白,她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被玉家姐妹算计了,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而最能让她出气的方式,便是用我去打玉家姐妹的脸,也狠狠算计玉家姐妹一番。 然后她成功了。 我却被舍弃了。 玉家玉萱恨我入骨。 时星视我若蝼蚁,百般刁难嫌弃。 我被算计失去了杂役弟子的身份,戒律门长老亲自审判的结果。 最后沦落为一个为炼气弟子准备吃食的厨娘,若非是时楼师姐当时为我说了一句公道话……只怕我的修为都要被毁。 那时,除了时楼师姐,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的解释,也没用一个人愿意正眼看我一下。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归一宗就没了我的容身之处。 从始至终,我都是一枚棋子,最后被利用完了成了弃子。” 依旧是一片沉默,就连耳边的风此刻都吹的格外的响。 明盛华说出这一切的时候,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她是真的释然了。 “本来我当时全心全意只是怨恨玉萱。 对于时星,我心中一直不服,总想着要找个机会和她解释。 我可以成为棋子,因为这是我的无能,可是我不愿背上着不明不白的黑锅。 一背,就是一辈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我拼命的想要解释。 可是时星认定的事情,任凭你耗费口舌,她也不会改变丝毫。 时星她竟然当着整个归一宗修士的面,说我……屡次三番背后害人,资质低下,只会浪费宗门资源,像个废物一样,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面前。 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把我丢出了大殿,我平生从未被如此羞辱过……自此之后便怨恨上了她。 似乎也是自那以后,我便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话,是说话的人的表情,语气甚至是周围那种如刀一般的眼神。 那时的明盛华,虽然资质一般,但一路从培灵殿上宗门,也未曾吃过什么苦,是个略微有些天真娇憨的小姑娘。 她就算被派遣成为杂役厨娘,也没有灰心丧气,努力修炼,不断攀升。 可是自此事之后,明盛华只觉得天空都是灰暗的。 她成为了整个归一宗的排斥对象,那些个想要修仙得到的修士们,个个看着光风霁月,本质里面大都是个俗人。 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缕缕不绝。 更何况她有身上背负着罪名,是宗门修士最不屑的背叛和暗算。 没有一个人愿意正眼看她一眼。 在受尽冷嘲热讽,各种排挤打压之后,明盛华选择了离开了宗门。 “我知道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和我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我也有错。 只是……这个错的代价太大了。 几乎毁了我的修炼之路。 我也一直以为,离开宗门,我会过的好些。” “然后呢?” 没有一丝的忧伤和难过,明盛华说完这一大半,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早已释怀。 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事情。 “然后?就是玉家姐妹的算计了。 那时时星可没有你的好运气。 她从时家刚出来的时候,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却也无甚坏心,只是讨人嫌罢了。 到后头学会步步为营的算计人,也是因为在玉家姐妹手中吃了无数的亏,才长了记性。 她的实力被玉家姐妹摸的透透的,只是简单利用筑基弟子外出任务时的一些空子,时星便被算计的修为尽失。” 看到时闲听到时星修为尽失的时候,眉毛下意识的一挑。 又是修为尽失? 不知为何,时闲听到这句话,总感觉有些心慌。 想起了堕魔深渊玉家姐妹的死因,时闲隐约能猜到明盛华接下来要讲些什么了。 为何明明在不同的地点和时家,时星还是修为全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