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头撂了句狠话,那边也已经完事了。
郭富贵一身的泥,从地里面钻了出来,满头满脸都是碎土。手臂上,似乎还有抓痕。
“成了?”
“成了。”
“山神保佑!”
众人纷纷朝前方磕头,用柴刀割了手指,朝地上滴了几滴血,然后起身朝一侧的山上走去。
严飞跟在老鱼头身边,瞧见他拿着罗盘转了几圈,一步步朝山顶另一侧的悬崖边走去。
来到这里了,才发现悬崖的半山腰处,有一条窄小的路,仅供一人穿行。
“前面危险,大家将绳子系在腰上,注意脚下。”
老鱼头率先将绳子套上,然后递给了严飞。
瞧了瞧周围人的神色,也不知是怕他中途掉队还是怕他返回去坏事,总之没有人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已经到了这一步,严飞也没什么好说的,将绳子套牢,递到了身后。
众人全都绑好后,老鱼头一只脚踏上了那条小径。
小径大约三十厘米宽,上面杂草丛生。若非有人带路,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条路。一侧是山壁,时而凸起,时而凹进去。一侧是悬崖,距离山脚下的密林大约有百十米高。
山风不大,刮在身上有些凉。
越往前走,小径越发窄小。站不稳的话,极有可能掉落下去。
“嗷呜~~”
一声怒吼从脚下的林子里传来,林间鸟兽受惊,纷纷四散奔逃。
严飞眼尖,瞧见了一处地方在反光。
“有人偷猎!”他低声对老鱼头说道。
“别慌,继续走。”
老鱼头头也不回,身后的人也像是没听到一般,一步步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着。
“鱼大爷,有人偷猎!”
严飞的脚步顿住了,双手死死抓着绳子,不让老鱼头继续往前走。
在他看来,既然是护林员,那么就有义务保护山里的一草一木,还有国家保护动物。
一路上没碰到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怎么着也不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不是护林员该做的事情。
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人,有一个不走,其余都得跟着停下来。
老鱼头停了下来,双手扶着石壁,脑袋慢慢从背对悬崖的地方转过来,深深看了严飞一眼,冷静开口道:“年轻人,你想我们全都死在这里?”
身后的绳索动了,郭富贵的手,搭在了严飞的肩膀上,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他的鼻子。这股臭味中,还有种特殊的味道,有点像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
别问严飞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在火车上就近距离接触了一个。
那种味道,在他眼里,就是麻烦。
“快走,别出声。”
郭富贵特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犹言在耳,严飞内心一动。
他没回头,对郭富贵说道:“富贵叔,偷猎者就是山鬼,对不对?”
郭富贵顿了一下,回道:“谁告诉你的?再不走,我们就得在山壁上过夜。”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说明严飞猜的不对,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这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前后变化大,说话神情语气飘忽不定,让人没办法瞧清他的真实性格。
仅凭声音,他不能百分百确定那晚劫持他的是真的郭富贵,还是拉他入梦的做梦者本人想象出来的,有些棘手。
“过夜?我们难道,不回村?”
严飞转移话题,郭老幺他们有些不耐烦了。
“前面的,到底发生什么了?走不走?再这么站下去,我们都成壁虎了。”
“快走,谁特么想贴石壁上喝西北风,谁贴去,别耽误俺回家找媳妇。”
“睡媳妇多了,小心腿软,站不住。”
“去去去,没媳妇的,少特么酸。有本事,找个回家睡去。”
“哼,早晚有你眼馋的时候。”
走了很长一段路,又在石壁边站了不少时间,紧绷的神经在沉默中有些崩不住了,众人纷纷开口,哪怕声音压得再低,也总有几句话窜到严飞耳朵里。
在这些男人眼里,好像就没有比找媳妇更重要的事儿了。
老鱼头哼了一声,对严飞缓缓开口道:“既然跟来了,一条道走到黑,才有出路。”
肩上的手重了几分,严飞耸了耸肩,被抓得更紧了。
“走!”
郭富贵低喝一声,压着严飞往前。
队伍再次移动起来,严飞眼角余光似乎看到有人拿着镜片,朝悬崖下方晃了几下。
……
“你不是这里的司机。”
夸海回到村委,在平地的巴士底下,找到了那名眼缝极窄的司机。
他正仰头,用工具在车子底下四处敲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夸海蹲在他头顶处,打量着他手里的扳手,以及他敲击的地方。
扳手上污渍斑斑,螺栓处锃光瓦亮,显然是经常被人使用。不过扳手开口处,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有些黑。
见到夸海,司机似乎并不意外,一边继续敲着,一边将手里的烟含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朝头顶上方吐了一大口,瞬间阻挡了夸海的视线。
“换了。”
简单的两个字,干脆利索又有些不耐烦。
夸海还真不知道司机是什么时候换的,村委会里没有人,周围连个过路的都没有。
他不常来,偶尔来一次,也不跟其他人打交道。
“什么时候换的?”
他再问,司机已经从车子另一头钻了出来,几口将烟吸完,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