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腔就是惊艳了钟沁。
这是江南地区才会有的吴侬软语,明明文怀女儿家的声线并不适合唱高山流水,但是文怀的声音配合着琵琶,竟然是让她都有些挪不开眼。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钟沁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这句话。
下人小厮,甚至是伺候的丫鬟慢慢沉醉在这乐曲里,唯独有一个人看起来分外清醒。
齐钰啸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视了一眼钟沁,只见这人脸上还是带着疏离的微笑。
钟沁,这个人可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有意思,无论是从刚才的反应,还是从现在的神色上,都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才会有的反应。
“柳少爷,文怀献丑了。”
一曲终罢,文怀略带挑逗地看了一眼钟沁,谁料钟沁这个人竟然坐在原地巍然不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过多的变化。
要不是周围还有这些看上去表情陶醉的丫鬟小厮,文怀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柳少爷?”得到齐钰啸授意,文怀又试探的唤了一声。
“文怀姑娘技艺精湛,在下一时间没有听到,还请见谅。”
钟沁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可是文怀却丝毫听不出来她话语里的真心。
偏偏还听不出这人话里的虚伪,这种人真是把人做到了圆滑至极。
“不知柳少爷对这首曲子有什么见解?”
文怀看着钟沁眼底的清冷,笑着迎合,嘴里却吐出极其难回答的问题。
齐钰啸邪肆的靠着椅子,一双桃花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钟沁,笑意不减:“本世子也想听听柳兄谈谈。”
樱唇轻启,钟沁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很好。”
钟沁的评价让在场的人大失所望,尤其是文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场合,不应该都是大谈所谈,无论是谁都不会这么敷衍吧?
或者说,这个人根本就是徒有其表,胸无点墨?
齐钰啸看着钟沁,眼底划过一丝探查的趣味。
或许别人会认为钟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他却觉得钟沁是在掩饰。
越是掩饰,这个人就越是不简单。
“柳少爷,你可别敷衍文怀,文怀可是盼着柳少爷教导呢。”文怀的声音娇滴滴。
钟沁听着,嘴角的笑容一直挂着疏离:“文怀姑娘高看在下了,在下才疏学浅,指教不得。”
钟沁的笑容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文怀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柳少爷。”文怀如同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人的心都酥化了,偏偏钟沁还是不为所动。
“文怀姑娘别这么为难人。”钟沁的声音不紧不慢。
钟沁不为所动的模样,让文怀咬了咬唇,也就不继续自取其辱。
“哈哈哈,来柳兄,美酒佳人,可勿要辜负了这良宵美景才对!”戏看得差不多了,齐钰啸给钟沁斟满酒。
直至半夜,席面才结束。
“少爷,通牒的事,你可同平南王世子提起?”无垠立在旁边恭谨的问。
柳城也竖着耳朵,听钟沁回答。
虽然谢家不足为惧,但柳家也元气大伤,如果少爷能留一段时间,那自然是好的。
“没有。”钟沁揉揉眉心,酒意飘忽:“虽然谢家用两矿一司赔罪,但柳家被压制太久,一时之间无法恢复,左右都是自家产业,不妨先稳固南音城势力。”
柳城一喜,感激涕零的撩袍跪下:“谢少爷救命之恩!”
如果不是少爷出手,恐怕藏剑山庄在南音城的心血,真的就要毁在他的手中了!
钟沁做的决定,无垠自然不会反驳她。
翌日,街边客栈,藏剑山庄柳庄主义子柳磬足智多谋、神机妙算一箭四雕,扭转被谢家压制局面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音城。
“你听说了没?谢家已经彻底倒台了。”
“那样大的家族,谁能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藏剑山庄不愧是藏剑山庄,谢家当初好不威风,如今不也是一败涂地嘛,啧啧啧。”
小二听他们议论的正欢,忙出言制止道:“几位客官,切莫随意讨论藏剑山庄中事,以免惹火上身呐。”
那人喝醉了酒,身上本就有几分酒气,如今被人呛了一口,最是不痛快,直接将酒壶往桌上一掷,不满道:“哪来的杂碎,敢说本大爷的不是?”
小二也不曾想到他居然动了这么大的怒,忙道:“客官这样的体面人,何苦为难小的。”
人群中也有了过来劝架的道:“李兄息怒,这小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祸从口出啊。”
还有的过来规劝小二道:“虽说不能妄议,可是咱们这天高皇帝远,想来也无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场风波便这样平息了。
二楼雅间,陆丰、钱江二人,正瞧着楼底下的热闹,相视一笑。
“陆兄如何看?”钱江递了一杯酒过来,微笑道。
陆丰接过酒,饮了一口,咂舌道:“谢家那样的大家族都成日里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最后也没保住自己,咱们这样的小家族,便在这南音城安分守己罢了。”
他这话也不假,以他们二人家族的实力,的确掀不起什么风浪。
“哎,陆兄何必贬低自己,你我二人在黎城也并非籍籍无名之徒,好歹也是两个家主,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我二人联手,还怕不能成事不成?”钱江一边说,一边又递过来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