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摩挲着大指姆上玉扳指,心里已经猜到个大概。
柳城与柳家小厮又擦看了几块铁,均是如此。
谢家主晕头转向,跪在地上扒拉着,越看心越沉,眼里的恐惧更甚。
不……不会的!
这些次铁是刚从谢家矿里出来,压根没来得及盖上印章就被他刻了藏剑山庄特有的图腾,连夜藏在梵净山脉铸剑司里!
现如今怎么会……
柳磬!
一定是柳磬!
像是想到什么,谢家主愤恨猩红的视线投向云淡风轻的钟沁。
“王爷,这些次铁都是谢家的,一切均是谢家栽赃陷害藏剑山庄,还请王爷明察秋毫,换藏剑山庄一个清白!”
事态发展得差不多,钟沁单膝跪下请命。
还在想着次铁为何会有谢家章印的谢家主已经气到发狂,再听钟沁的话,喉咙里猛的涌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眼前不禁发黑。
平南王让侍卫去查探,侍卫来报的确是谢家章印不错。
平南王幽幽的看着摇摇欲坠的谢家主,抚摸着铁上的章印:“谢家主,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爷,草民……”
谢家主耳鸣眩晕,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不知该如何辩解。
谢渊江撒石粉被抓、何老细作的身份戳破、铁又莫名其妙的变成谢家的,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方又是任命藏剑山庄铸剑的平南王,背后是皇族,若是惹怒了他,安上一个欺君之罪,恐怕诛连九族都是轻的了!
为今之计只有……
想着,谢家主阴鸷歹毒的目光冷冷的瞥了眼地上栗栗危惧、诚惶诚恐的谢渊江。
打定注意,谢家主没有踟蹰,牙一咬,用力的跪下,就放声哭诉着:“王爷,此事草民一概不知,都是谢渊江这个狗奴才擅作主张惹下的祸啊!”
“家主!”被打得爹不识娘不认的谢渊江豁然睁大眼睛。
“没有主子的示意,一个狗奴才也有这么大的胆子!”柳城第一个不相信他的说辞。
谢家主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陪着笑脸:“柳掌柜的别生气,这事是老夫做家主的御下不严,还请柳掌柜的海涵。”
三言两语之间,谢家主就把两家争斗、欺君之罪化为御下不严。
“海涵?”柳城恼怒得吹胡子瞪眼:“谢家毁我藏剑山庄铁矿,意图栽赃嫁祸、阻碍平南王铸剑,这事闹到宫里,是一句海涵就能解决的吗?”
“柳掌柜大人大量,老夫也不知谢渊江会如此胆大包天。”谢家主诚惶诚恐,忍住心疼:“这样吧,为表示歉意,谢家北山和如意山脉的两处铁矿,就当给柳家做赔礼了。”
“北山和如意山脉……”柳城略加沉思。
担心柳城嫌少,谢家主又急忙道:“柳掌柜不嫌多的话,孔雀街刚修的铸剑司,也一并归柳家。”
心在滴血,身体颤抖,谢家主咬紧牙关:“平南王事多繁忙,希望柳掌柜的宰相肚里能撑船,不用劳烦他解决此事。”
平南王交付藏剑山庄铸十万剑,若是谢家坐实刻意破坏、欺君之罪,其后果……不是两座矿脉一个铸剑司能解决得了的!
而平南王与钟沁一言未发,对事情的发展与处理心照不宣。
柳城虽恨不得让平南王把这老贼处死,但想着钟沁的嘱咐交代,还是冷哼一声,表示应下。
柳城没有揪着不放,谢家主胆颤心惊的看着平南王:“王爷,你看这……”
“柳少爷觉得这番处理如何?”知谢家主意思,平南王将球踢给钟沁。
钟沁安然浅笑:“既然都是奴才造反,谢家主不知情,这般便好。”
闻言,谢家主紧绷着的神经缓了口气,如蒙大赦的跌坐在地上。
以平南王讳莫如深的态度,如果藏剑山庄执意深究,今晚这事就算能解决也要费一番周折。
“哈哈哈哈,既是如此,本王也乏了,剩下的你们自行商讨吧!”平南王大笑着起身,果然不再追查,探视钟沁的目光多了些深意:“有柳少爷在,本王的十万剑就不愁了!”
故意留把柄给谢家、设计抓贼、唤他坐镇威慑,让谢家主百口莫辩……看似谢家占了上风,实际少年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藏剑山庄定不辱使命。”没有错过平南王的视线,钟沁淡定如初。
这一片恭送声中,平南王起驾回府。
交代一番,钟沁与无垠也离开,奚落谢家主几句,柳城亦甩袖跟上,让人明天过来做交接。
至于谢渊江,钟沁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能不能活得过今晚就看他造化了。
一回到内宅,柳城快意大笑着走进屋里,连胸口的疼痛都忘了。
见主位上好整以暇的少年,他忙不可跌的问道:“少爷,你真的是神了!”
“只是属下没想到的是,家贼竟然是老何!”猛得喝下一杯茶水解渴,柳城扼腕叹息,浑浊的眼底折射着光芒:“少爷,你是如何算准今晚这一切的?”
无垠亦好奇的望着钟沁,等着她开口。
钟沁也不卖关子,红唇微勾:“家贼是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会去撒石粉。”
“这几日正逢雨季,昨日的石粉会被大雨冲刷稀释掉,起不了作用。”
“而平南王要铸十万剑,迫在眉睫,谢家势必不会让藏剑山庄完成,肯定会加快动作,这便是让人守株待兔的原因。”
柳城有些明白,但还是疑惑的皱着眉:“那谢渊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