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才正被徐善德安排的明明白白,如今脸色黑的吓人,徐善德也不敢太过放肆,第一句话,明确了自己的中心:“我刚才的话,只说的是文章,诗书礼记不如岳阳楼记,又没有说孔夫子不如范仲淹,父亲何故发怒?”
徐才正骂道:“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孔夫子乃是圣人,所著之书乃是天下经典,怎么会不如一篇岳阳楼记,你这难道不是欺师灭祖之罪。”徐善德道:“孔夫子也是读书人,范夫子也是读书人,你怎么知道范夫子的学问不如孔夫子,写出来的文章没有孔夫子好。”徐才正道:“孔夫子乃是上古圣人,我等包括范相公学习的都是圣人教训,怎么可能超出?”
徐善德道:“父亲这话就偏颇,难道这世上古人总是比后人好不成,君不曾听说过荀子劝学中有一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若是如父亲所说,今不如古,孔圣人乃是上古先秦之时,距今已有千余年岁月,父不如爷,子不如父,我中华之邦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早晚被异族所亡。”
徐才正做梦也没有想到徐善德一个孩子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理有据,而且引用的乃是荀子之劝学之文,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辩驳,徐善德看徐才正不说话,便做了最后陈述:“所以说,师不必不如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范夫子融汇千年传承,怎么就不能写出一篇比诗书礼记好的文章来?”徐善德顿了顿,又开玩笑的说道:“你看,你现在就不如我嘛。”
徐才正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徐善德的道理,并非歪理邪说,绝对是讲的通的,只不过徐善德一下子那孔子作比较,叫徐才正心中难以接受,徐才正缓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要给徐善德做一个好榜样,如今皇上还刑不上大夫呢,何况如今徐善德说的有理呢。
于是徐才正放下了手中的戒尺,只是嘴里教训道:“就算是这样一个道理,但是你也不应该侮辱圣贤,什么狗屁
不如,岂是你一个读书人说的,这一次饶了你,以后莫要再放肆。”徐善德看自己的没有了皮肉之苦,顿时眉开眼笑,道:“父亲,孔夫子也是人,他也要吃饭拉屎,估计他周游列国的时候,也没少骂人,您还不知道孔夫子吃元宵的典故呢吧。”
徐才正当然不知道什么孔夫子吃元宵的典故,但是听意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拿起戒尺来就要再打徐善德,徐善德急忙跳下凳子就跑,徐才正冷哼一声,任凭徐善德逃了。
徐善德本以为徐才正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故此郁闷,如今在自己的挑逗治之下,徐才正就算再郁闷,也被徐善德气的差不多了,可是徐才正还是坐在了太师椅上,没有出去的意思,徐善德一看,自己便又回到了徐才正前面的凳子上坐下,问道:“父亲还有何事,怎么还不出去吃饭?”
徐才正听了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做还有何事,你徐善德自从进来之后自己就给你读了一篇岳阳楼记而已,然后就被你气的在屋里跑了三圈,正事还什么都没说呢,难道你当自己在书房里里闷了一天就是给你办一个岳阳楼记鉴赏会的啊。
想起这件事,徐才正也提不起跟徐善德生气的心情了,长叹一声:“德善啊,你背的那一篇岳阳楼记,他的作者范仲淹范夫子,半月之前,在颖州故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徐善德也不由得沉默了起来,半晌,徐善德轻轻的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范夫子这一生,也算值了。”
徐善德的这个说法,哪怕徐才正也是认同的,点点头,徐善德有模有样的用小手拍了拍徐才正的大腿,安慰道:“好了,昔人已逝,生人忧伤又有何用,父亲快来吃饭,奶奶听闻父亲中午未食,特地吩咐炖了一只公鸡,如今一个鸡腿已经被我偷吃了,还剩下一个,父亲去晚了可就没了。”
徐善德边说边走,可是走到门口,回头却看见徐才正还
是纹丝不动,撇撇嘴,无奈又走回来,坐在徐才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讲来听听?”
徐才正看见徐善德的动作,心中很是复杂,这家里到底他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什么时候还用一个小毛孩子来问询自己了,不过徐善德之智,非同一般,徐才正早有领教,反正是自己儿子,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徐才正也不隐瞒,便把之前马长青前来送贴,县令王全早欲要祭拜范仲淹之事说给了徐善德听。
徐善德丝毫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去,自然要去,这种红白喜事最好玩了。”徐才正本来看徐善德如此坚决,本以为徐善德又有什么非去不可的道理,可是最后徐善德却是说出了好玩二字,顿时叫徐才正哭笑不得,徐才正拉下脸来道:“悼念死者,有什么好玩的,名为悼念,实则不过是官商勾结的一个借口罢了,我若是去了,岂不是坏了我的名誉,不去不去。”
徐善德道:“父亲,你这么想可就错了,这世界嘛,本来就是由人组成的,我等读书,不也是为了与人打交道。”徐才正道:“我交往之人,皆为君子,不与这些凡夫俗子同流。”徐善德道:“父亲,我知道你清高,可是清高也是要吃饭的,人家知县管着你每年俸禄发放,你得罪人家,就不怕他给你缺斤少两,以次充好?”徐才正冷哼道:“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何况我曾为六品国子监司业,现在哪怕闲赋,可是朝中也有友人,谅那知县也不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