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伦沉默,放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收紧。
想娶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那么难,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何要牵扯这么多呢!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谭夫人见他神色黯然,不禁放软了语气,“雅伦,月月是个好女孩,你们小时候还见过的,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女大十八变,肯定越变越漂亮。小时候她可喜欢黏着你了,你不也挺照顾她的么,一口一个项妹妹的,我们两家就觉得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不一样!”谭雅伦一口截断,“我只把项月当妹妹,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依旧如此。”
谭夫人不以为然,“你都没见过月月长大的样子,怎就知道你不会对她有男女之情,雅伦,为娘跟你保证,月月长的不比常笑差,你项姨你小时候可见过,那模样没的说吧!况且,你现在还年轻,男人么,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贪图新鲜,你对那个常笑,不过是一时兴趣,以后你就会明白,红粉知己不过是过眼云烟,家族的荣誉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谭雅伦一字一顿道:“心有所属,他人长的再美,在我眼里都如木桩!我对笑笑,是认真的。”
闻言,谭夫人瞬间冷了脸色,“好一个他人在你眼里都如木桩,我看那个常笑虽然有几分姿色,也算不来什么天香国色,况且出身贫寒,哪配得起我谭家!”
听自己的娘亲如此中伤常笑,谭雅伦心里很难受,“娘,好女子又岂能以门第论高低?”
谭夫人声色俱厉,“你不论门第,难道连谭家的声誉也不要了?谭家与项家从你爷爷那辈便是世交,你不娶项月,两家的关系就要毁在你手上,谭家也将信誉扫地。你父亲就要下朝了,你看着办吧!”说罢,谭夫人转身离去!
谭雅伦望着空落的门口,幽幽叹了口气!
他总算见识了娘亲的厉害,听说外公家当初有三个待嫁女子,最终嫁给父亲却是娘亲,婚后一年,娘亲无所出,父亲便想纳妾,娘亲从没当面质问过父亲,只把家里治理得井井有条,越发用心地照顾父亲起居,纳妾一事,最终不了了之。偌大一个谭府,只有一个谭夫人,再无一妾室乃至一歌舞伎。由此可见,娘亲的厉害之处!
以前,因着自己懂事,娘亲甚少过问自己的私事,所体现的都是温和大度的一面,如今一到要紧事,她所展现的凌厉,让他有种无奈感。
笑笑,笑笑,我该拿你如何……
常笑跟着三儿一路前往西苑,三儿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看常笑,低声道:“李姑娘,夫人平时脾气很好的,也不知道今个儿怎么了,说话有点儿尖锐,可能是公子病了,她心里着急,你别往心里去!公子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没空出来给你讲,你可千万要体谅公子。”
几人在里边说话,他站在外面听得分明。谭雅伦没事儿便跑天青医馆,前几日练字,写的最多都是“笑”字,大半夜不睡觉,画人家姑娘的画像,这不是喜欢人家是什么!毕竟是跟着谭雅伦长大,心里向着主子,便代为说几句话,想给主子分忧。
常笑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半是打趣道:“你倒是很了解你家公子!”
三儿可是个机灵人,见她不像生气,顺着话茬道:“那可不,你不知道,前几天我看公子练字,字帖上写的都是笑字。一开始我以为公子有什么高兴事儿呢,后来一听他叫你,我就明白了,公子呀,写的都是你的名字。还有,昨个儿他画了大半宿的画儿,画的正是姑娘你,正所谓心中所系,才能跃然纸上,由此可见,我家公子,是很喜欢李姑娘的!姑娘可别不信,要不,我回头把画拿出来给您看看,公子那画儿画的可好了!”
常笑心里一动,轻轻摇头,“不用了!”
那画,她早就看过了,确实画的很好!
见三儿还想再说,念及这是谭府,若是被人听见,传到谭夫人耳朵里也不太好,常笑便道:“三儿,你给我说说谭老太爷的病症吧,待会儿用到着!”
三儿一拍脑门道:“呀哟,瞧我这记性,光说公子的事儿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常笑微微失笑,“没事,你现在说吧!”
三儿娓娓道来:“老爷子半年前身子就不太好了,辞官在家休养。前段日子,又染上了一种怪病,就是小便不利,腹胀如鼓,什么都吃不下。家里人可着急了,大夫给开了一些利便的药,都没见效果,反而将老爷子折腾的更难过了,老爷正在考虑要不要请御医呢,正巧公子就把你给请来了。老爷最注重孝道,李姑娘要是把老爷子治好了,老爷肯定很高兴!”
常笑淡淡一笑,既然是怪病,哪这么容易治好,她也不过跟在李大夫身边几个月,凭借自己学医的天赋,以及李大夫耐心亲授,才得以到如今地步,说到底,资历尚浅,只有尽力而为。
两人进到一间屋子,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中药味,三儿忍不住皱了鼻子,还是带头走了进去。
进的里间,就见床上躺了一个老者,年过八旬,头发斑白,骨瘦如柴,盖着锦被的肚子涨得跟鼓一样大,老者的眼睛憋得都要突出来了,此时张着嘴,虚弱地呻吟着,十分痛苦的模样。
常笑见门窗紧闭,对三儿道:“去开窗,老这么憋着,好人也被憋坏了!”
三儿立即就去开窗,常笑走到床榻前,见那老者微微张开眼睛,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常笑向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