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郑忠亮小心翼翼地敲着夏所长的办公室门,做贼似地看看四下。还好,没人注意,省城刑警搬走了,所里片警各忙各的,肯定没人注意到郑忠亮同志已经怀上鬼胎了。
没办法呀,所长那么高屋建瓴一说,他这当小屁警的不听就是没有原则,不服从就是没有大局意识,这大帽子可戴不起。思忖间,传来了所长醇厚的男中音,他应声而进,轻轻地掩上了门,夏明辉所长期待地看着他,出声问道:“有什么新情况?”
任务就是汇报省城这个刑警调查组的新情况以及新进展,谁让郑忠亮有同学这份优势呢。郑忠亮笑着趋到了所长办公桌前,压低了声音道着:“所长,据我这三天零八个小时的观察。”
“发现什么了?”所长的态度更期待。
“什么也没发现。”郑忠亮咬着下嘴唇道。
啪…所长气得一拍桌子,吓得郑忠亮哆嗦了一下,赶紧地补充着:“就是有点小情况,不知道您爱听不爱听。”
“有话说完,有屁放干净。”所长瞪上眼了。
“哎……”郑忠亮恬笑着脸一点头,数上了:“他们这几天查了刘晌、徐大胖、高小成,还有……对,还有何老粗那家,主要就是核对账目,清查货源。”
“有什么发现没有?”夏所长问。看来非常关心此事。
“根本不用发现。那账记得是一塌糊涂,把咱们市里经侦上和税务上去的人,气得直骂娘……直接就封了他个停业整顿,货源更不说了,他们自己个都说不清从那儿来的货,哪儿的都有,反正把就是一团糟,连调查组的也头疼呢。”
郑忠亮道,拣着重要的说。不管怎么着,总得满足领导的胃口以及好奇,否则关上门给讲原则,那可比在学校风纪队厉害,要穿小鞋滴。
说了一番工作,又说了一番生活,再说了一番已经有人被调回省城了,几乎是搂了底朝天,所长才放郑忠亮离开,就这还千叮万嘱,千万别让对方发现。
瞧这话说得,就跟当卧底了似的,郑忠亮想着怪怪得,退出了所长办,他还不死心地悄悄贴上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哟,有电话……哟,好像叫谁,把刚才的他说的情况在电话里说了……哟,听到脚步声了,郑忠亮吱溜一跑,快步跑到了楼梯上,回头时,看到了所长警惕地拉开办公室门瞧了瞧,又关上了,他暗道侥幸,赶紧地,找个凉快地歇着去了。
“哎哟,俄滴神呐……这地下工作干滴。”
不一会儿,郑忠亮钻在胡同外小卖部跟前,抽着烟思忖着,反正这事吧,干得他一肚子不舒服,作为所里有幸被抽调走了民警之一,即便身处其中,即便他曾经研究过周易八卦,也猜不透,这事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调查组已经扩大的调查范围,可和刚来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似是而非,那家屠宰场手脚也不干净,可那家也不会给你留下真凭实据,查来查去,市局的经侦、税务、工商、畜牧、都介入了,销赃什么的查不清,可偷税漏税、非法经营算是坐实了,现在查封的,可有好几家了。
边走边想,一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支烟抽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临时工作的地点,新修的技侦业务综合楼,他在门前踌蹰了片刻,心里有点愧意地进去了………
……………………………
……………………………
啪……解冰把一摞纸质的资料摔到了桌上,轻轻地吐了句不常用的词:“无耻!”
表情很愤懑,目光很恼火,周文涓看了眼,知道解组长遭遇入职以来的两难境地了,这边刚查出点苗头,那头税务上封账、经侦上封场,捎带着传唤嫌疑人,三诈两唬,不是非法经营就是偷税漏税,不是吓得经营户关门的就是不见人了。
人家这么敬业,调查组可就形同虚设了,人家处理意见出来了,还用查什么?
赵昂川拿起了组长扔下的资料,是一份南关屠宰场的调查记录,根据经侦上的调查了,该屠宰场日均屠宰量多少多少,能确认的货源地多少,经查实,存在漏交税费多少,处理结果是暂时封存该场的账目,下一步将会同税务部门查实该场存在的其他问题。
措辞很得体,行文是向上级汇报的格式,他皱了皱眉头,一旁看着周文涓指摘着道,看用到“基本属实”、“可能存在”、“作进一步深入调查”等等之类的口吻,都是经过推敲的文字,你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毛病就在于,人家已经接手查了,还查得这么细,总不能省城的再从人家里抢过来查实一番吧。而且依照地主保护的惯例,估计就查,漏出了马脚也给捂上了。
“解组长,怎么办?咱们可成了吃闲饭的了。”赵昂川道着,二队的重案抓捕队员,可从来不擅长当刀笔之吏的小角色。
“这明显是阻挠、干扰咱们办案,这还查什么?现在全市屠宰的都知道,咱们驻在这儿查销赃。”解冰有点气馁地道。
没办法,明枪暗箭都好对付,就怕这种软刀子磨人,连着三四天,从市局到刑侦上、到经侦上,都有协同办案的人,就这么大的小县级市,恐怕早传得人尽皆知了。一干队员面面相觑,到这份上,怕就是你挂着省城警务的名称,也施展不开手脚了。
又叹了一口气,解冰看过留下来的队员,赵昂川、周文涓,还有邵万队派出来的两位有经济案基础的警员,都赋闲了。
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