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乔三爷问出来的问题,我也想问。
以前师父确实说过,金背骨笏是件极为神秘的宝物,世人对它的了解非常有限,而在今天之前,师父也极少在我面前提及这些骨笏。
一直到乔三爷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师父才对我说:“几十年前,你师祖其实已经看懂了金背骨笏上的内容。”
我顿时一惊:“不是说只有落地童子才能看懂鬼经吗?”
“世人之所以认为只有落地童子才能看懂鬼经,还是因为寻灵堂里留下的八字箴言,”师父摇头道:“鲷绒揽月,落地童子。可谁又能说,这八个字的意思,真的就和我们猜测的一样?骨笏上的内容,确实极难看懂,但你师祖可是天纵奇才,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说到这,师父笑了:“你施展出来的点苍枪,还真有你师祖的几分神采呢。要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这套点苍枪能被你继承下来,一定会感到欣慰。”
师祖会不会欣慰我不知道,但师父真的很欣慰。
我问师父:“师祖也在鬼经里看到了人脸吗?”
听我这么一说,师父却蹙起了眉:“你师祖也没说他看到了什么,只是说,鬼经中藏有天机,若非落地童子,不可精研、不可道破。”
说着说着,师父便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以前提到师祖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说着说着话就皱起了眉,变得沉默起来。
这一次也是一样。
若是放在以后,师父会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改变话题,不再深谈师祖的事。
可这一次,师父却只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一脸深沉地说道:“你师祖临终前,曾特意将我叫到床前,让我帮他做四件事。找到四十年前于海外失踪的天宗门人;集齐七根金背骨笏;将师门绝学延传下去;不要为他报仇。”
听到“报仇”这两个字,我心里也是一颤。
就听师父接着说道:“以你师祖当时的修为,行当里能和他比肩的人也就那么三个,但这几个人,都不可能是凶手。这些年我一直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能在暗中调查你师祖的死因,前前后后查了几十年,却一点收获都没有。那个凶手,仿佛根本不在阳世。”
我默默地听着师父的话,听得越多,越是心惊。
我知道那三个修为和师祖比肩的人是谁,应该说但凡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混的,都听说过这三位的大名。
而这三个人,也确确实实不可能是凶手。
师父的话还没说完:“从你师祖看懂鬼经,到他仙逝,前后相隔不到三天。”
“师祖的死,也和金背骨笏有关么?”
“唉,不好说啊。只是这金背骨笏,不管落在谁手里,都会让持有它的人不得安生。寻灵人一脉得到它之前,整个宗门正逐步走向鼎盛,可得到它之后,整个宗门却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九百门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你太师祖从寻灵堂中找到了这七根骨笏,先用九首乌骨匣将它们镇住,又将它们带回小龙潭,原本是打算把它们压在蓸山下,再不让这些邪物重建天日。可谁成想,回到小龙潭的当天晚上,你太师祖便突然离世,咱们小龙潭也因此分成了三家。”
“可是师父,金背骨笏在你身边也有好些年了吧?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师父稍稍顿了下才回应我:“金背骨笏被封在九首乌骨匣中几十年,只被拿出来两次,第一次是你师祖拿出来研究,第二次,就是八年前那一次。当初我把金背骨笏拿给你看,确实是有私心的。我想验证一下,落地童子和金背骨笏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从金背骨笏出土至今,你应该是唯一一个亲手触碰过它,却没有被他诅咒的人。”
“师父,你当初就不怕,我看了金背骨笏,当天晚上就嗝屁吗?”
“说的什么话,越大越没正行了!我怕呀,怕得肝儿都在颤,可是你师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碰到了落地童子,一定要将金背骨笏交给他,还要帮他开启灵觉。万幸啊,老柴和苏汉生都没将你领走,我去冢山的时候,你还在那里等着我。当初听老柴说,黄土坡上出了个落地童子的时候,我真怕别人把你带走了。”
说着说着,师父脸上又露出了笑。
我也冲师父笑:“我和师父有缘分。”
师父点头:“是啊,我都没想到,这辈子竟还能得到这么一份师徒缘分。”
“哎,师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乔三爷也私自碰过金背骨笏吧,他也没什么事啊。”
“他私自偷看的那根金背骨笏,应该就是曾被你接触过的那一根,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净化了骨笏上的邪性,乔老三才没遭劫。”
我点点头,小心将九首乌骨匣收好。
后来师父又别有深意地说起了小龙潭的一些往事。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我们小龙潭,原本就有天、地、人三宗,当初小龙潭分家的时候,三宗各拿走了一口乌骨匣,其中天宗拿走的匣子里装有三根骨笏,地、人两宗都只有两根。
天宗已于四十年前在海外失踪。
地宗在小龙潭附近建了一个名为“静云山”的新宗门,这些年,静云山发展得倒也算不错,单门徒也有两百多人了,但行当里的人大多以为这个宗门原就是小龙潭附近的隐宗,最近几十年才开门授徒,并不知道它的前身其实就是小龙潭本派宗堂。
毕竟小龙潭一带大小宗门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