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刊铎就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我突然觉得,这一次我逃出去的几率特别大,那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不得不说啊,你这个人真的是……藏得太深了,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可能都打不过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来个娘,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牛叉。”
我实在是没心情搭理他,但也不忍心强行打断他。
你们大概无法理解,一个被关在黑暗中长达十年之久的人,有多想找个人说说话。
长久的孤寂,是可以把一个人彻底逼疯的。
刊铎是我平生见过的嘴巴最碎的人,但他之所以这样,也有着他自己的苦衷。
因为我理解他的痛苦,所以我选择慈悲。
但因为这货实在太烦人,所以我必须在内心深处狠狠地批判他:“滚蛋,闭嘴,去死!”
这么批判一下,心里头果然舒服多了。
舒服是暂时的,苦难是长久的,在短暂地舒了一口气之后,我又开始为该朝哪个方向走头疼起来。
刊铎倒是彻底放松下来了,这一路下来,这货基本上一直保持着不修边幅的状态,现在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彻底死不了了,便显现出了最深层的本性,开始捣鼓自己的头发。
他一边用手指仔细地梳头,一边向云裳传授一些护发新的,说什么,想要把头发养护成他这个样子,吃什么,比用什么洗头发重要。
云裳虽然烦他,但作为女生,毕竟是爱美的,竟也听得津津有味。
看到云裳这样,我觉得很正常,可看到刊铎眉飞色舞地鼓吹自己的头发怎么柔顺,发质怎么怎么好,我就想一记老拳招呼过去。
要忍耐,要忍耐,留着这个人还有用,留着他还有用……
可能是金背骨笏也看不惯他的骚行了,竟再一次快速颤动起来。
我心头一喜,立即将装有碎片的匣子拿了出来。
刊铎一看我拿东西出来,便第一时间凑过来:“这是什么,洗发水吗?”
“你起开!”我满心不耐烦地将他推一边去,而后抬起手,朝着峡谷左右两侧分别端了端匣子。
当匣子正对峡谷左侧的时候,骨笏碎片的震频和振幅都明显增强了。
我心中惊喜,立即朝云裳和刊铎招招手,示意他们俩跟着我走。
果然,随着我们不断朝左行进,匣子里的震感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明显,不管佘锦荣是否在那个方向,至少证明,在那个方位,存在一个能与金背骨笏产生共鸣的东西。
途中我问刊铎:“郭侃进入过这个地下城吗?”
一提到郭侃,刊铎便显得有些紧张,他沉思了小片刻,才不太确定地说:“以他的能力,找到地下王城应该不难,再说了,如果他没找到地下王城,又是如何利用虫穴让镇子消失,又是如何封印撒弥的呢?”
“你怎么知道他封印了撒弥?”
“自从和撒弥做过那场交易以后,我和撒弥之间……怎么说呢,就有了某种奇怪的共鸣,我能感知到他的力量被人限制住了,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郭侃,没人具备这样的能力。等等!”
他忽然嚷了一声,我心里顿时一阵烦躁,但还是停了下来。
云裳也有点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我将手电光扫在刊铎脸上,就见他紧紧皱着眉头。
直到我将光束挪开,他才开口:“你知道,当初我和撒弥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吗?”
“不就是你出卖灵魂换寿命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当时撒弥和我建立了契约,我们约定,以后不管是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下,只要他有需要,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可这么多年过去,撒弥从未向我提过什么要求,他甚至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那又怎样?”
刊铎接下来的举动就令人费解了,他忽地抬起一只手,直指我的鼻子,口中却吼道:“我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错觉,你就是!”
我就是?
什么鬼意思,难不成这货又发疯了么。
从他那狂震不止的心绪来看,确实像是疯了。
紧接着,刊铎又吼了一声:“你是他,你就是他!你是撒弥!”
他太激动,导致语速非常快,快到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小子怎么骂人呢,后来一回味,才知道他说的最后两个字是“撒弥”。
撒弥这个词要是说快了,发音特别像咱们中文里头的“傻博一”。
我是先听声音,再辨语义,对于这种否定人格属性的词儿,我想来比较敏感。
刊铎依旧指着我的鼻子,眼神中透着惊愕和恍惚:“对,你肯定是撒弥,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已经变成达贡的奥斯丁为什么不是你的对手,按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和他抗衡。”
别闹了,就奥斯丁那种水准,这要是放在我们行当里,能吊打他的人一抓一大把。
唉,本来我以为,自己进了内海,一定能开拓视野,增长见识,没想到在内海之中,竟然有这么多没见过世面的人。
最近好像有句话挺流行的,叫什么“我就喜欢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告诉你,你看到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一回事,你近距离和这种人交流又是另一回事。
和这种人沟通,那就好比是,你对着牛弹琴,牛也对着你弹琴,那种感觉,可不是酸爽二字就可以形容的。
所以我也不打算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