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照片照得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时他俩都还有满脸的胶原蛋白。
照片上的霍奕,胳膊搭在秦立肩上,笑得牙不见眼。
陆微别有些惊讶。这照片里的人,与其说是几年前的霍奕,更像是平行世界的霍奕。两人虽然眉眼相同,但姿势、表情、全身的气质都完全不同。
秦立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姑娘啊,我求你一件事儿行不?”
陆微别额头一跳,直觉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儿,赶忙拿起一串猪肉假装没听见。
“你帮我杀了他吧。”秦立死盯着她。
陆微别吓得把猪肉掉在了地上。
“这个不会笑不会闹的霍奕,你帮我杀了他吧!”秦立大着舌头哭嚎,“让原来那个霍奕回来,让他回来!”
然后他一头栽到桌子上,脸贴着没吃完的烤韭菜,就那么睡着了。
周三早上上班的时候,陆微别有一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昨天晚上秦立闹得太厉害,她根本就没能力安抚住他,被整得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最后还是店老板轻车熟路地给霍奕打了电话,才结束了整个闹剧。
霍奕来的时候本身非常平静,习以为常地道歉、付钱、扶人,却在看到陆微别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起来,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陆微别到现在都还清晰得记得霍奕临走前满脸防备的神情。
她心里哇凉哇凉的。
为了弥补她的错误,她必须在70天……不,68天之内,获得霍奕的信任,并扭转他的命运。而现在,她在他面前出现的两次,一次莫名其妙地跟踪他,一次莫名其妙地灌醉他的朋友,都足以向他表明她对他别有用心。她实在不明白霍奕可以从什么角度来信任她。
更糟糕的是,她心里惦记着张林的状况,需要找时间向他解释一下病情,可偏偏他和秦立和霍奕的关系错综复杂,难保不会乱上加乱。
按照秦立的说法,霍奕之前应该是在生活中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才会从一个爱笑爱闹的少年变成现在这种冷淡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的防备心应该比平常人还要大一些。
这么说来……
陆微别越想越沮丧,烦躁得拿指尖在桌子上快速地敲着。
“微别,昨天找你咨询的那个张林,状况怎么样啊?”
陆微别抬头,看见慈眉善目的上司老郑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凭良心说,老郑是个一百二十分的好领导。只除了一点,他有点太啰嗦。陆微别怀疑他日渐后移的发际线,就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啰嗦才无法坚守阵地的。
想起张林,她表情更加纠结,“不太好,他不打算做手术。”
老郑也立刻开始纠结,“不打算做手术吗?你怎么知道的?没跟他讲明利弊吗?”
跟老郑工作久了,陆微别经常有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错觉。她这个上司,在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这件事上简直和她如出一辙。陆微别心里发苦,怀疑假以时日,自己也会拥有和老郑一样傲人的发际线。
“他没跟我讲明不做手术,就听了方案就走了。我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给他打电话解释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住院了。昨天过了探病时间,我没见着他。但我恰好碰见了他的主治医生,说是张林确实不想手术。”陆微别道。
老郑开始胡噜自己半秃的脑袋。这一般表明,他很心烦。他想让陆微别跑趟医院,再向张林解释一下。可指名道姓要陆微别做解读的人太多,她的工作时间一向排得非常满,要是让她跑一趟医院,会耽误不少进度。但要是不让她去,他良心过不去。
他琢磨来琢磨去,把脑袋胡噜得更亮了。
最后,他非常挣扎地开了口,“你还是去见一下张林吧,手头的几个报告交给李进做。他也来了一段时间了,可以上手试试了。他不明白的,让他问问其他同事。”
“行,我知道了。”陆微别从善如流。李进是个相当谦逊的人,稍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一定会拿去问人,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