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带着伍彦与洪瑞一道乘着马车来到塘下,塘下分十里街,而元瑜的家便在樟木巷的一座古庙旁。
方一下马车,洪瑞就拉过宋玄,低声道:“宋兄,元兄幼而丧父,家中就一体弱多病的母亲,一会我们去到他家,你可千万不要提元兄被拘大牢的事。”
宋玄点头道:“洪兄放心,玄明了。”
当他们路过大街时,洪瑞又打开包裹拿钱买了些米面。
再行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见看到一间低矮的老屋立在古庙旁,此时是暮食时分,却不见有炊烟从老屋袅袅升腾。
洪瑞上前拍打着陈旧的木门,“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我是洪瑞。”
几声拍下,依旧无人应,却见一只野猫从门前的树上窜了出来。
洪瑞诧异地皱起眉头,他看向宋玄道:“以前我经常来寻元兄,元老夫人熟识我的声音才是,怎……”
宋玄上前推了推门,沉声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破门进去罢。”
洪瑞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伍彦出声道:“公子,我学了些三脚猫功夫,不如先让我翻墙进入从里打开门?”
听伍彦这么一说,宋玄才想起伍彦这些日子一直跟随章宝习武。
“伍彦,你小心些。”说罢,宋玄与洪瑞让开一步。
幸好墙头不高,伍彦纵身一跃,双手攀上墙头,再借力反跃,提劲一纵便跳入院中。
“哐啷”一声,伍彦便从院内打开了门。
宋玄与洪瑞相视一眼,连忙加快步伐走入内屋。
洪瑞边走,边唤道:“元老夫人。”
小院中空荡荡,绕过一口天井,他们就来到里屋,洪瑞拍门叫了几声,不见有人应,他们便抬手推门进去。
“元老夫人。”洪瑞见那老夫人躺在木床上一动不动,连忙跑了过去。
宋玄见此也跟上前,只见那妇人脸庞瘦削,听见他们的叫唤才缓缓睁开双眼,嘴唇微微抖动。
“瑜儿。”她缓缓抬起手,唤道。
宋玄见她脸色不对劲,连忙问洪瑞,“洪兄,元老夫人可是生病了?”
洪瑞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端至元老夫人处,便道:“元兄母亲虽然体弱,却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很有可能是生了病。”
宋玄当即道:“洪兄,可得请大夫过来看一看才行。”
洪瑞将水杯搁在案上,紧锁眉头道:“唯有这样了。”
“宋兄,劳烦你在此照看一下老夫人,我去去就回。”
宋玄点头道:“洪兄放心。”
洪瑞在出去之前,又回过头看向宋玄,神色坚定道:“宋兄,元兄房间便在隔壁,你可去看看。”
宋玄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释然。
洪瑞出去之后,宋玄见元老夫人好几次悠悠地睁开眼睛看,一会又痛苦地闭上。
他想元瑜不过弱冠,未料其母竟衰老至此,心觉不忍。
宋玄吩咐了伍彦几句后,便转到隔壁,推开门见室内简洁。
只一床一案,又见案上置着几本书,唯有墙上的几幅字画装点着房间。
宋玄不由地走到一幅山水画旁,见画中有一条溪流穿过秋山流入大河之中,河中有一叶轻舟,舟上有两人,一人半躺着饮酒,一人撑着船桨。
案上又坐有一人,那人正在案前提笔作画。
秋山几座,松树两株,大河泛起青烟几缕,寥寥几笔,浑然一体。
宋玄将视线移至落款处,此画是元瑜所绘他倒不奇,其实画中的三人却是不一般。
画中题有一首诗:
塘下姜酒斗十千,谬托知己多少年。
寻访意气为君饮,放舟东江青松前。
宋玄看着画中题名为《秋日访友》的诗,他思忖着,这画上的三人到底是谁。
不多时,洪瑞带着一位大夫来到屋内。
“李伯父,请你看看元老夫人。”洪瑞在一旁急切道。
李大夫放下药箱,上前搭脉,片刻他摇了摇头道:“她脉象欲绝,四肢厥逆,心力已然衰竭。”
听他这样说,洪瑞急忙道:“李伯父,可有办法?”
李大夫叹息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案旁写方子,“她的病由来已久,为今之计唯有用‘四逆汤’回阳救急,若是不应亦无他法。”
“炙甘草一钱,干姜两钱,生附子三钱,以水煎制,分二次服用。”李大夫将药方递给洪瑞。
洪瑞借用方子,正欲出去抓药,忽闻宋玄出声道:“附子乃大辛大热之品,能祛寒救逆是为君药,而干姜亦性辛热,利归肺脾与心经,可温中散寒,是为臣,炙甘草性温俱补为佐使。”
“此方药味虽少,胜在配伍精当,能救人于顷刻之间,故名‘四逆汤’。”宋玄说罢,看向目露诧异的李大夫,问道:“李大夫,小生说得可对?”
李大夫点点头,“这位公子所言不差,正是如此。”
宋玄上前,将视线投向病榻的元老夫人脸上,再道:“方才听李大夫的诊断,言元老夫人体虚,脉微欲绝。”
“不错。”李大夫脸色微微沉下,回道,“公子说的话,是何意?”
宋玄再道:“此‘四逆汤’虽功专效宏,能速达回阳之效。但生附子与干姜同用辛热躁烈,若是寒气盛者用倒是无妨,但元老夫人如今体力衰弱,怎经得住如此辛热之物?”
此话一出,洪瑞捏着手中的看了一眼李大夫。
李大夫脸色愠怒,道:“‘四逆汤’出自医书《本草》,老夫用这‘四逆汤’不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