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江下村。
姚县令带着几名衙役,到江下村查访农业情况时,正被村民围着。
“这早春第一批黄瓜幼苗全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大人,您可得想想法子。”
“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
“这没个收成,今年的税打哪来哟。”
……
姚县令眉头紧锁,不是他不想法子,而是此事着实难解。当地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就连他查阅赵国各地的相关记载,也不曾寻到解决的办法。
此事,他虽然上报朝廷,然事分轻重缓急,相关指示怕是没那么快下发。如若此事解决不当,对他的惩罚怕是来得更快一些罢。
想到此,他又带着衙役再去黄瓜地里,细细再考察一遍。
宋玄一行出了城门,再走十几里就到江下村。
江下村临近东江,当地水源充足,土壤松软肥沃,适合栽种黄瓜等果蔬。
宋玄掀开车帘,放眼望去,本该碧油油的菜地,此时却缺乏生机。
往年这个时候,黄瓜蔓上该长着银丝似的小细丝,微风拂过,阳光一照,湛亮湛亮的。若是再过些时日,黄瓜架上,绿叶黄花,顶花带刺的嫩瓜上必挂着淡淡白霜。
等有了盛夏,这一地的黄瓜都会有个好收成。然,天不遂人愿!
一行五人下了马车,步行走到村头。
宋玄看向他们,说道:“我等入夜前就得回去,这时间比较紧迫,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宋兄所言,正合我意。”江既明笑道,“不如,我和魏兄、陆兄三人一同去和村民探查情况。”
“如此甚好,裴兄便与我一道去黄瓜田间查看一二。”宋玄一顿,又道:“等到了申时,我们再到村头集合。”
宋玄和裴希往瓜田间走去,此时瓜田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冷清得很。
瓜田都这般境况,再怎么忙活也于事无补。
“宋兄,你看,这黄瓜苗子怎都蒙着一层灰霉?”
幸好,他们事先换了易于行动的便服出来,不然连这田埂都跨不过。
“我看看。”宋玄撩衣跳了过去,他抬手顺起一片黄瓜幼叶,细细地看起来。
叶面满布多角形病斑,病斑上挂着灰霉层。他再将叶片翻到背面查看,背面有水侵状,这正是霜霉病的症状。
然则,这个世上的赵国是不知何为霜霉病的,如何跟他人解释这一切又是个难题。
“宋兄、宋兄?”裴希抬手,他面前挥了挥。
宋玄愣醒过来,小心翼翼走出田埂,靴子上已沾满泥泞的土。
他与裴希看着眼前的瓜田,瓜田间溢满水,想来是这几天春雨下得急,水又难以排出去。
裴希看着逐渐枯萎的黄瓜幼苗,不由地问道:“宋兄,这黄瓜幼苗成片成片地枯萎,着实怪异。”
“你过来看。”宋玄上前将一株瓜苗连根拔起,指着它的根部,说道:“这瓜苗的根部褐变,分支少,不用过多久便会全然干枯。”
说罢,他将瓜苗插了回去。
“难道是根部出了问题?”裴希从未事过农活,自然不知其中的缘故。
宋玄在田间的小水渠旁洗了把手,才道:“可以这么说。裴兄,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他起身又看了一眼溢满田间的水,若说是春雨的积累,是不大可信,应当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与裴希沿着田埂往高处走,发现这一路上分出了许多小水渠。沿着水渠直走,最后才发现这水渠竟是分流自东江水。
东江流域不大,实则是一条叫作江的大河。河流下游被村民截取,再以小水渠分流到田地间。
若是夏天还好,能够保持田地有充足的水源,田里瓜果确实长得好。
但多年之后,水渠的好处倒是成了弊端,泥沙常年淤积下来,堵住排水口,再加上初春多雨,雨水与东江水将田野漫溉,漫浸过后的土壤,却是容易让幼苗根系受损。
宋玄叹了口气,对裴希说道:“这土壤如此潮湿,黄瓜幼苗根系有脆弱,怎会不患灰霉病。”
“灰霉病?”裴希疑惑道:“果蔬也会生病?那依宋兄所见,此事可有解决之法?”
“如,将水渠疏通,东江改道诸如此类?”
宋玄摇了摇头,沉吟道:“即使如今疏通水渠,那也不能彻底解决今春第一批黄瓜苗枯萎的问题。”
一顿,他看着天色又道:“时候不早,我们先去村头与江兄他们汇合,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也罢。”蹲在东江岸边的裴希闻言起身,与宋玄一道回去。
他们却不知,在东江上游高出的一块巨石旁站着姚县令一行。
“元齐,你怎么看?”
眼袋发黑的师爷元齐,振了振精神,回道:“大人,怕是要费一番苦力,这东江下游泥沙淤积不通了。”
姚县令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大司农尚未拨款下来,如何疏通渠道,又如何解决早春黄瓜苗枯萎的问题。”
“况且,春耕……”
就在师爷元齐摇头叹气时,姚县令忽然指着下游处,疑惑问道:“那是何人?”
“看他们的衣着,不像是当地的农户。”师爷元齐招来衙役,让一名衙役下去打听情况。
江下村村头。
“宋兄,裴兄。”
等宋玄和裴希到村头时,江既明三人已经从村子里出来了。
“你们可有什么发现?”宋玄问道。
江既明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由陆见深来复述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