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砰砰砰’的闷响声连成一片。
“屏山,我对不起你!”
村长苦出声来,将事情经过从头说了一遍。
虞屏山身子颤了颤,踉跄两步走到最边上,伸手探了探虞金宝的呼吸,确定他已经死亡。
“为何只杀了他一人?”
虞长安眉头一皱,“我不知道谁是凶手,但是,虞金宝用刀砍我。”
虞屏山点点头,泪水奔涌,仰面痛哭,“清灵她爸,清灵她妈,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仇,终于报了!”
红着眼睛,虞屏山走进屋子,拿出自己的药箱,一边流泪,一边给其他人治疗。
虞长安眉头一皱,“我以为你会让他们等死。”
虞屏山摇摇头,擦了擦泪水,“你既然没杀他们,就说明,他们不该死。”
虞长安摇摇头,“本来是要杀的,想回来让他们的家人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为何又没有动手?”
“不知道。”
虞长安说完,提着龙纹刀往院子外走,“我去河边转转。”
院子里,虞屏山将伤者全部搬进了屋子,治疗过后,走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们,毫无感情地开口。
“你们知道,虞长安,你们口中的傻子,为何要留他们一命?”
“我看得出来,不仅是男人,包括你们,他原本是打算,一个不留!”
“可是,他不想看着你们的孩子,和清灵一样,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虞屏山老泪纵横,忽然仰面大笑,“回去吧,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家里的孩子在哭,回去照顾孩子吧。”
村长没有说话,却是又转身,带着女人们朝着黄水江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退出了院子。
····
河边,离最近一户人家也足足数百米的地方。
虞长安站在这里,一会儿看月亮,一会儿看河水,一会儿又盯着龙纹刀发呆。
虞屏山缓缓走进,终于忍不住,瘫软在了河岸,目光,却始终看着黄水江的方向。
“清灵说,你从不会经过黄水河。”
虞屏山哭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你知道吗,清灵父母去世那天,我是和青桐一起回来的,只因为在路上采集草药,落后了半个小时。”
“我躲在院子外,正看到他们,拖着清灵父母的尸体离开”
虞屏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让虞长安的心脏也紧紧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这些年,他们每一个人,都找我看过病,我给他们开的药,都有毒。”
虞屏山苦笑,“再下几年毒,他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死去。”
“但是我怕,我怕他们还没死,我就先死了。”
“所以,当我发现你身份不简单,我就想让你帮忙,找人解决他们。”
虞屏山对上虞长安的目光,苦笑,“但是,你给我上了一课,是啊,罪魁祸首,只是虞金宝。”
“其他人,不过是为了隐瞒我。”
“他们的孩子,不应该和清灵一样,承受这种痛苦。”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不要让清灵知道。”
虞长安点点头,“要去黄水江找遗体吗?”
虞屏山摇摇头,“每次外出,我都是去了黄水江,你也是我在黄水江发现的。”
“找了这么多年了,找不到了。”
虞长安没有说话,转身便走,正是黄水江的方向。
虞屏山见状,沉默着,跟在了后头。
黄水江,江水超过二十米,波涛滚滚,汹涌异常。
站在岸边,虞长安眉头紧锁。
虞屏山从隐蔽处拿出拇指粗的绳子,一端绑在了岸边一颗大树上,另一头捆在自己腰上。
看绳索上磨损的痕迹,显然是已经使用过上百次不止。
“我来吧。”
虞长安将龙纹刀递给虞屏山,抢过绳子,绑在腰上,没有丝毫犹豫,跳进了江里。
眨眼间,被翻滚的江水吞没。
夜间,又是在浑浊不堪的深水中,即便是虞长安,也只能闭上眼睛,沉到水底,不断伸手摸索。
江底,是被冲蚀得光滑无比的石头,不断翻滚的暗涌让人很难保持平衡。
虞长安不得不一只手扣住石缝,另一只手不断摸索。
十分钟,虞长安钻出水面,被水流冲得不断摆动,狠狠呼吸两口,便再次钻进江底。
“哗啦”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顺着水流,猛地擦过虞长安脸颊,划开一条血口。
虞长安丝毫不惧,在水底不断变换着位置,心却沉了下去。
即便是在水底,水流速度依旧不慢。
不论是扔下来什么,都极有可能已经被冲走。
但是,不试试,总不会甘心!
月色越来越重,距离虞长安跳下江里已过去了足足三个小时,钻进水底,也已经足足二十几次。
想要浮出水面的虞长安,鼻子却忽然嗅到了异样。
在面前数米处,有异样!
可是,绳子已经绷直,无法前进一步。
下一瞬,在江岸边焦急等待的虞屏山慌了。
他算着时辰,虞长安一次可以在江底憋气十分钟左右,已然是不可想象。
可这一次,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五分钟。
更让他惊恐的是,绑着虞长安的绳子,此刻竟然松了。
他拽了拽绳子,感觉到另一头空空荡荡,下一秒大吼出声:“你在哪儿,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