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走了,在向麦其土司和麦其土司太太告别以后,仁青诺布来到了多吉次仁的房间门口。见得只有小厮守在房门外,房门紧闭,仁青诺布便给婆郎使了个眼色。
婆郎上前问道:“我家少爷过两天就要走了,今天来跟大少爷说说话,大少爷在休息吗?”
那小厮到也不知道大少爷是不是休息,想着写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写完了吧,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在休息,不过我可以给二少爷通报一下。”
婆郎笑:“那谢谢你了。”
两个兄弟的小厮都这么客气,也足以可见平日里仁青诺布和多吉次仁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不协调了。
不过好在两个小厮都是实在的人,不会勾心斗角耍嘴皮子。
小厮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主子,主子?”
多吉次仁确实已经将地图要标的地方标注完毕,也只见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从表面上来看也实在算是哥哥对弟弟的一番心意。
这会儿他正细细打量着这份完工的地图,继续检查,有哪里有疏漏没有。
既要让仁青诺布吃到苦头不遇到生命危险,又要能让土司阿爸知道这一切是仁青诺布自己的决定,不是他给的地图的原因,这里面画出来的路线必定要标注好呀。
听到小厮在外面敲门,多吉次仁问道:“怎么了?”
小厮禀告:“回主子,二少爷来看你了。”
哼,来看他?
多吉次仁冷笑一声,八成是来看他笑话,或者再顺便着能够炫耀一下代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阿爸心目中的好帮手吧?
他可不愿意看到那个傻瓜!
于是,就在小厮听见大少爷醒着,正要给仁青诺布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要打开房门请仁青诺布进屋的时候,却听到了房屋里面传出来了大少爷的吩咐声。
“原来是他来了,行,你进来,给我把这地图捎带给他。”
多吉次仁没有让小厮立刻请仁青诺布进屋,反而意思是让小厮把地图带出去交到仁青诺布的手里面便好。
闻言,不仅是小厮一愣,就连婆郎的脸色也是同样一滞,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二少爷都在门口了,还不让进屋?
仁青诺布没有表态,他知道他大哥的心里面现在有疙瘩,可是就算是他进去了,说不出来也宽慰不了大哥的心。而且,他护送鸦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销毁,并不是为了在阿爸面前争功,希望等他回来以后阿哥能够明白他的心思。
小厮向仁青诺布抱歉的弯腰干笑了笑,然后赶忙进屋从多吉次仁的手中将厚厚的地图给拿出来,交到了仁青诺布的手里。
其实多吉次仁再把地图给小厮的时候并没有说任何话,可是这小厮竟然过意不去,主动对仁青诺布说道:
“二少爷,我家主子今天身子不舒服,又咳嗽,害怕把病气传给您了,没让您进屋您可不要生气呀。”
将手掌中的厚牛皮地图捏了捏,仁青诺布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防着他的,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大哥对他如此防备,连见一面也不愿意了。
小厮看着仁青诺布离开的背影,低低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大少爷自从落了难以后,想法就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气进了脑子。
刚重新往房门口一站定,屋内多吉次仁的声音便又传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显得有些阴阴沉沉的。
多吉次仁说:“以后要是再多嘴,我就叫人把你的舌头割了去!”
小厮在后面惊若寒蝉,“哦呀”之后不敢再多一句嘴。
屋内,多吉次仁满心不快的躺在床上,眼睛盯到房梁上面有一只小小的灰蜘蛛正吐着丝不知道往哪里爬。看着看着竟然一个气不顺,随手从床边不知道抄了一件什么东西就像那只蜘蛛方向砸去!
“咣当”一声,小厮在门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而那只倒霉撞上枪口的蜘蛛也不知道是被砸到哪里去了。
多吉次仁咬牙,现在一个个的都拿那个傻瓜当宝吗,呵,呵呵,好,真好!那个傻瓜明明一无是处,却有阿妈的疼爱,有阿爸的重视,甚至还有美丽姑娘的倾心,如今,倒是连他身边的贴身小厮都开始想着那个傻瓜了!
一个个的都将他置于何处!
愤怒,无比的愤怒。
多吉次仁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以后一定不会要让仁青诺布好过。
陷入人生低谷的他此时只能看的到让他不满、让他感到愤怒的方面,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离他远去,他发现原来他受到的所有重视都已经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他生气,他狂暴,他气愤,他要使坏去伤害那个抢了一切原本属于他的荣耀的人。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自己被人重视,受到所有人的称赞时,那个可怜的人是怎么度过的,甚至他自己也曾经讽刺讥讽过这个可怜的人,毫不留情的给予着伤害。
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一切自有天命定数,这真是老天爷安排下的最公平的运转法则。
仁青诺布拿着阿哥给的地图回到房间后,开始认真细致的查看背诵记忆,同时他还拿了之前跟着多吉次仁去过几次汉地的家奴所送来的地图,两份地图放在一起,一点一点的辨别,一点一点的认清路线。
过两天将会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一次远行,他一定要准备充足,不能出现什么岔子。丢人不怕,关键是害怕耽误了事情,到时候就真的是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