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将车停好,在研究所的门卫处给老同学何子珺打了个电话,请她来接自己一下。
这位老同学恰好在这里的分析测试中心工作,负责元素分析,虽然乍听起来和珠宝设计毫无关联,但其实,她经常会拜托这位老同学用高精密仪器来帮着自己分析各类珠宝的元素含量,一个是觉得新奇有趣,另一个也是能够测量出一些昂贵玉石的实际价值,比鉴宝器材得出的结论要来得更准确一些。
一身白大褂,正在带着学生做实验的何子珺立即赶过来,将她夜婴宁带进自己的办公室,笑吟吟地递上热茶,她靠着办公桌朝她打趣道:“又挖到什么不确定的宝贝啦?快拿出来给我检测一下,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真的,记得请我吃大餐当犒劳。”
夜婴宁顾不得和她寒暄,直接从手袋里将那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包掏出来。
“子珺,麻烦帮我检验一下,这是我用指甲刮下来的,应该没混进去其他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一切都拜托你了。”
说完,她一脸郑重地将纸包交到何子珺的手上。
笑容一滞,何子珺倒是第一次见到这幅表情的夜婴宁,略有迟疑地接过这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纸包,她只好点了点头,请她稍等。
“我先去看看,如果不是很复杂,可能会很快出结果。不过也不一定,你先坐一会儿。”
何子珺拍拍夜婴宁的肩,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看起来如此紧张,不过还是劝她先保持耐心,然后才走进实验室。
夜婴宁坐下来,焦急地等待着化验的结果。
她既想知道,也不想知道,心头忐忑,惴惴不安,那种感觉,好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其实,人都是很奇怪的,越惧怕一件事,如果明知道没法再拖延下去,反而会恨不得早一点知晓结果,类似于“早死早超生”。
现在,夜婴宁就是这一种心情。
如果当时宠天戈真的在场,就是他和那几个男人一起将她送上了黄泉路,那么,她反而还平静了许多。因为努力了一年多的时间,自己终于调查清楚了真凶,一切的复仇行动都有了目标和对象。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狠得下去心……
眼前像是在播放着无声的影片,一幕幕,一帧帧,在眼前快速地上演着,晃动着的全是他的脸……
夜婴宁低下头,双手捂着脸,无声抽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连忙抬起脸,擦了擦眼睛。果然,何子珺回来了。
夜婴宁连忙站起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检测出来了吗,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子珺看了一眼手上的纸,不答反问,一脸凝重道:“婴宁,你可说实话,这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老同学的话,令夜婴宁的心高悬起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何子珺解释,只好焦急道:“我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何子珺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纸递给夜婴宁。
“我知道你可能看不懂这些,这么和你说吧,你给我的粉末状的东西,其实是一堆混合物,我做了简单的检测,具体的还没有出来结果。不过大概能确定,这是人的呕吐物干燥之后残余下来的,里面有胃液、酒精、兴奋剂,还有海洛因……”
何子珺的话还没有说完,夜婴宁的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倒,手里一松,那张纸也跟着飘落在脚边。
“婴宁!你怎么了?”
连忙扶住夜婴宁,让她在座位上坐好,何子珺慌张不已,手忙脚乱地问她哪里不舒服。
夜婴宁一脸死人般的苍白,平静了几秒钟,才说没事。
心底最后一丝的侥幸,彻底消失不见。
那双手曾经距离自己很近很近,在她垂死的时候,沾上了她的呕吐物,怪不得,她经常在梦里梦见那一点像是星光的东西,原来不是星星,而是那枚不断在叶婴宁眼前晃动着的袖扣。
告别了何子珺,夜婴宁游魂一样走到自己的车前,坐上车,她伏在方向盘上大声哭嚎起来。
是他,真的是他。
如果不是宠天戈,还有谁能做到将这一切全都摆平,连死了一个人都悄无声息呢?
如果不是宠天戈,还有谁能让谭露露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名模呢?
如果不是宠天戈,还有谁能如此一掷千金地给臭名昭著的aaron那么一大笔封口费呢?
如果不是宠天戈,他为什么将这对已经坏掉的袖扣小心珍藏,甚至从此以后都不再佩戴袖扣了呢,应该也是因为那件事而在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特别有所忌惮吧。
此刻,将这些线索全都联系在一起,夜婴宁才觉得自己简直傻得可笑。
都说爱情中的女人会变得愚蠢,她原本还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此话不假,如果不是爱上了宠天戈,她早该将这些细微之处串连起来,早早地拼凑出一个真相。
而不是等到现在,才傻傻地被迫接受这一事实。
哭了好久,一直到两侧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狂跳,夜婴宁才终于止住了泪水,用了整整一包面巾纸才将脸上的泪水混着鼻涕擦干净。
看着纸巾上留下的道道痕迹,混着睫毛膏的黑色碎屑,还有眼影的痕迹,她不禁苦笑,想起网上看到的那句话,你不值得我为你流泪,因为我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