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茫茫人群之中发现了那翩若惊鸿的一抹心心念倩影之后,老人原本苦心营造的仙人写意潇洒形象轰然而散,换为一副谄媚形象,眉开眼笑地凑到天仙般的女子身旁左瞧瞧,右看看,生怕沐雪儿受了丁点儿伤,不由打问道:“我的宝贝徒弟哟,有没有伤到哪里?我看那蝶妖一副下贱模样,定不是甚好东西,是不是他出手刁钻,伤在了宝贝徒弟你羞于启齿处?真是这样的话,徒弟你可别憋着不说呀,偷偷告诉为师就好了。要知道漫漫长生道,最忌讳的就是这种隐而不发,看起来无关痛痒的小伤…”
白胡子老头不顾女子早已经涨红的脸色,滔滔不绝。
最后小姑娘委实受不了自己师父的过度关心,索性将头别过,眼不看,耳不闻。
可怜白胡子老头一番发自肺腑的关心话,到了自家宝贝徒弟那里,就被徒弟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静了。
情知此地已不宜久留的乞儿主动向白胡子老头抱拳请示道:“老祖,此间事了,我等…”
一颗心早就沉在猜测自己这傻徒弟到底有没有伤在哪里这一问题上的老头仅是淡淡地瞥了眼乞儿。
乞儿顿时大汗淋漓。
老头有意无意拍了拍坐下“低眉顺眼”的大鹤后,冷哼道:“这场看似双方人数悬殊,其实根本用不到我出面的厮杀,在你有意为之,蓄谋已久召我来此后,可遂了你多年来的心愿?”
“晚辈知错!”乞儿一躬身子,豆大汗粒不停地落下。
老头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趁我还能压住一拳将你捶死的冲动,滚。”
乞儿如获大赦,点头哈腰“唉”了一声,袖摆挥挥,大步离去。
期间他偷偷瞄了一眼白胡老头坐下那只庞大仙鹤。
老神在在的仙鹤目视前方,自始至终,没有看乞儿一眼。
乞儿哂笑摇头,脚下的步子愈加快速。
那木棍之内,到底藏了何种精妙,其实乞儿一开始就知道,甚至他知道女子自始至终其实都将那一木棍带在身上,所以他才根本不担心这次精心策划的计划落空,最后悍不畏死地一把折断了木棍。
不为别事,但求一解。
乞儿突然开始仰天大笑。
昔日道观一派,围剿某处妖族洞天福祉。
按理说,那一次大围剿,本不敢出现如乞儿这般多的幸存大妖。
那些满目可憎的道人们为何会因为某位名叫苏酥的大妖一句虚无缥缈“不再为祸人间”的承诺,便放过了除了大将外数以千计的大小妖精离开?
今日大妖苏酥一朝顿悟。
原来最后是某头鹤妖主动献身成为道观坐下护山神兽,自此这个称霸一方的洞天妖族杳无音讯,而来一十六年有余。
那位鹤族妖王副手,大妖苏酥,不知不觉,已当了一十六年流离失所的乞丐。
故人相见,已是良辰美景虚设,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跟着乞儿一起离去的,是象妖与白鹰,以及跟随在他们身后,属于各自背后势力的一支妖兵。
对此,一门心思挂在自家宝贝徒弟身上的道门老祖之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才走出几步的白鹰忽然脚步一顿,猛然返回身面向李清源。
李清源同样抬起眼眸打量着这只与清秀长相绝不相符的妖族天才。
一人一妖,对视良久。
白鹰忽然向李清源抱拳,“咱们这一场战斗,远还没有结束。我名白展驰,以后若是觉得同代人族之中没了无敌手了,就来东海山妖族找我,我随时奉陪。”
李清源嘴角一勾,有些许受宠若惊,当然他更觉得白鹰当真与那副清秀模样极为不符。此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同一时代的人族之中,他白展驰没啥瞧上眼的,也就你李清源吧,勉强还凑合,能当我的对手。
名叫白展驰的白鹰微笑道:“咱们,后会有期!”
李清源轻轻点头,朗声道:“后会有期。”
李清源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一行妖离开,微风拂动起少年的衣衫,轻轻摇摆。
其实少年心里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老鹰和大象这两种动物,着实有一点可爱啊…
少年本以为这场注定不能善了的轩然大波自己注定是不能避开了,谁知在白胡子老头出现后,便荒谬地草草散场。
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李清源揉了揉自己脸颊,伸手摸了摸早已迈着小碎步走到自己身旁的黑裙女童小脑袋。
他带着李囡来到沐雪儿身旁,先是谢过了白胡子老头,而后仔细打量了女子上下,才重重叹出一口气,仍旧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没有受什么内伤吧?”
白胡子老头满脸不屑,掏着耳朵,一脸鄙夷道:“你小子谁啊?师承何处?就敢这般和我家雪儿说话?”
老人眼神飘忽,若有若无地瞥过一双小手抓住李清源裤角,躲在李清源身后,正怯生生的小丫头。
“哟?”白胡子老头满眼惊奇,一把将小女童李囡拘到手中。
小小姑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到小拇指指肚大小,亮闪闪的大眼满是惶恐茫然。
与此同时,葬神窟外的高山楼阁上,一个老年醉汉冲着满脸无奈的青衫老者比了个中指。
令人惊奇的是,前一秒还栩栩如生的中年醉汉,下一秒身影便逐渐变淡。
一阵微风吹过,传来醉汉的一声轻笑。
很冷的一声轻笑。
笑下之意好像是“如今世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欺负欺负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