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那座贾河之畔,淳朴农人虽尚未到不舍昼夜的耕作时候,但是也总算是熬过了寒风凛凛的大冬,真正忙碌起来,千亩良田,亮绿一新,杨柳依依,春风好暖,此番美景,好似亘古不变。
约莫整座村子唯一有所变化的则是那位整日被孩童们所缠得老孙头了,不但养了鸟,身边还多出一只白狐,那只神异鸟儿,居然是一头金线老鹰的模样,总是会追逐一只黑色小虫,可是总也吃不到,至于小孩子口中所说的那条婀娜多姿的“黑色虫子”会人言语?
大人们听过也就算了,这位大爷虽然一身奇异,但是与那神仙中人,还是不太搭边儿的,有见过如此好说话的仙人?没有的事嘛!倒是大爷身旁的那只白狐,很有狐仙之姿了,直到有人曾经仔细研究过那头神骏白狐,发现是货真价实仅有一条尾巴,这才作罢。
当然最最让人值得称奇的则是他的那位老伴儿姜老太,这一年下来老太非但没有愈加老态,反而逆生长似的,如今分明像是三十岁数出头的中年美妇,若不是姜老太的声音犹是昔日那般春风抚柳,音色未变,村民关于姜老太的依稀往事,老太对答如流,说不得整个村子都要扛着锄头,将那yù_wàng一只梨花压海棠的老孙头给“就地处决”。
老孙头双手隆起于袖,在他脚边的那条白狐则是慵懒地趴在老人脚边晒太阳,就连抬头都懒得抬起,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这狗日的,就连七条尾巴都被这不讲道理的给剥夺过去给了那自己一眼过去就讨厌一分的老娘们儿,这老东西,真真儿的恶心狐呢!
老孙头习惯性地拿起烟袋,大口抽了起来,对于脚边白狐的心思,既不知晓,也懒得知晓,说不得若是知道了后,还会直接让这白狐连那真身都一起镇压在贾河之底,给那财迷老龟找些乐子,到时候仅剩一条尾巴修为的白狐子还能在河底翻天覆地,那就算你厉害。
白狐倏然起身,凑近老人身旁,亲昵蹭腿,却被老孙头一脚给踹开老远,一声低迴呜咽,只得离着老人老远,闷闷不乐趴在地上,老孙头则是一手缓缓摊开,倒出些许烟丝来,淡然道:“想要蘸取我这烟斗之中的灵炁,然后重新修出一条尾巴来这样的事情,我劝你还是莫要做这痴心妄想,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而已。”
白狐口吐人言,大声骂喊道:“你这头老狗!疯子!放老娘走!”
老孙头只是呵呵一笑,而后这头白狐的整个世界便又一次熟悉的“天翻地覆”,狠狠坠入一座犹如天空的澄澈大河之中,白狐在水中几个憋气,就要冲上岸去,在大河深处猛然就有数个气泡飞速升起,一道巨大黑影一巴掌朝向白狐拍去,将那白狐狠狠压在河底……
老孙头轻轻磕碰一下烟管,蓦然抬头望向眼前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的老太,不得不说老太变得愈加年轻后,明眸善睐,仿佛心智也到了年轻时候,颇有姿色。
已经不能称之为姜老太的姜妇人眯起一对狭长眸子,隆起及耳短发,望向神色平淡的老头,轻声一叹道:“何苦要为难她呢?”
老孙头望向眼前妇人,一手抚摸下巴,有了白狐的其余七尾之后,老太想起了太多事情,一张容颜也不可自抑的变得年轻,原本他还想着如何遮掩老太样貌,只是惹来老太一阵白眼,也就只得作罢,还能怎样?他是不怕讨打的,只是心疼老太打了自己之后,手酸。
老孙头不由眨了眨眼睛,姜老太如今模样,亦如当年自己将那白狐至善“心思”抽取出来捻土抽骨结合那一尾造出那位年轻女童时候一般,只是后来由女童变成老太的她,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一身制夫本事,五花八门,或攻于心,或伤于体,方正是让自己怎么不舒服怎么来!
一想到这,老头就狠狠地抽了一大口旱烟,“真材实料”的那种,可不是什么灵炁白雾了,于是姜老太一瞪眼睛,老孙头这才乖乖收起旱烟,苦笑一声。
原本如此时候就该饱受姜老太一记老拳的老孙头忽然诧异摇头,只见双手背于身后的姜老太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怎么说你也不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老孙头立马正襟危坐,来了来了,我说怎得没有直接下手,感情直接祭出“攻于心”的手段,这时候若是谁有那心思去真正抽叭那旱烟,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是?
姜老太忽然悠然叹气,没了与老头子争锋的心思,“李清源那小伙子是不是如今在北望台?”
老孙头下意识就要取出烟袋,但是很快又悻悻然放下,没有办法,谁让他疼老太呢?老太嗓子喊疼了,该怎么办哟?眼见姜老太蹙眉张嘴,老孙头赶忙笑道:“当然是在的,而且……”
正要运用神通帮自家老太“勘察”一番的老孙头忽然神色奇怪起来,“原来咱们这位神子大人,还是与那第二长老一般的同道中人?”
姜老太瞥向身旁老头,疑惑不已,“和那个狗日的有什么联系?”
老孙头一拍脑袋,好嘛,也不知是谁教给这老太的,让他知道,一定好好让他知道花儿红。
姜老太立时瞪眼起来,一巴掌捶在老孙头背后,冷声道:“赶紧说话,磨磨唧唧的!”
老头子咳嗽半晌,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急切说道:“别急别急。”
说是别急别急,可是之后老头子就没了言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