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人案头,有一只香炉逐渐升起袅袅白烟,神奇的是,袅袅然的白烟并未飘到空中,就此消散,而是聚拢在一起,形成一团团小人,一幕幕场景。
小到学宫庭院之中,那两位老夫子的琐碎闲谈,再到某座村庄之中,背着一只书箱,手持根行山杖,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小姑娘,在一旁抓耳挠腮的年轻男子,欲言又止。身旁持刀的斗笠男子洒然一笑,已经若有所感的蛤蟆嘴中年男子,豁然抬头。
大到高天之上,有一艘银级渡船,缓缓而行,渡船之中,那位浑身是伤的男子瑟缩在角落,不断发抖。更远处的天边,有一只巨大龙龟,驼扶一张玄色石碑,缓缓徜徉在飞快奔流的渡河之中。
瞧见灵兽渡船之上的一众人后,这位复姓第二的老人不禁冷哼一声。
其实他对于神子一事,极其不屑,什么狗屁神子?充其量也不过是让王朝再多出个仙人境而已?有什么用?
他所求,是一剑将天地贯穿,让天上那些个狗屁神仙,再也不能阻隔天地。
这一点,那个狗屁神子,能做到?那个如今已成为一缕幽魂的“年轻人”能做到?
不若将他们一身气运剥离,成为自己的“养分”,不显得更有用一些?
并不显老的老人伸出舌头舔舐嘴角。
似是想起那位“年轻人”身死那一刻,随着男子的消散,天地加诸于男子身上的文人气数,顷刻之间爆散开来,又被他悉数圈回,一口吞进,那滋味,使他至今难以忘怀。
他推开窗门,百无聊赖地一手托腮,深吸一气,露出深深厌恶神色。
老人抬头望天,细细眯眼后,蓦然低头,冲地上吐出一口唾沫,哈哈大笑起来。
桌上白烟猛然一聚,老人细细打量一番后,一挥衣袖,将白烟尽数聚拢在自己手上,他将手掌摊开,深深吸气,无数白烟被他吸入鼻腔。
老人干瘦的身躯与脸庞一刹那“焕然一新”,犹如少年。
“少年”第二长老一步踏出,刹那不见。
一处低矮山坡上,一位一身蓝衣劲装的粗壮汉子,紧抿嘴唇,喝过腰间水,好歹解了渴后,他眯起铜铃大眼
,看向身后少年少女模样的一众人,为首是一位面容冷漠的微胖女子,并不算多么出众的样貌,但是一双褐色眼瞳,勾人夺魄,若不是那道自眉梢一边,一直延伸到脸颊之上的浅浅伤疤,太过让人侧目,汉子说不得真的就要抽出腰间雪走刀,一刀将这一看就走了不正常修炼路数的邪修就地正法。
本是拘灵局中,专门负责押送罪恶滔天邪修的他,目光之中,多少有些同情,同时也有许多疑惑。
他有些好奇,这些个少年少女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以至于上头如此“震怒”。
难道是某个仙门世家叛国投敌?这些便是那些仙门的余孽?
接到命令时,他被告知要亲自“护送”这帮子远还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一路走到边疆去充军,直到从那一座座雄关捞回战绩才行。
一路之上,一行人更是不得乘坐渡船,以及种种可以御空的仙家法器,这一路上,一看就金贵不已,娇生惯养的少男少女们,可没干那些哭天抢地着挑破水泡的勾当。
一个小水泡而已,至于如此?那老子脚底板满是老茧,是不是得活活哭死过去?
一念及此,汉子开始啧啧称奇,看向为首那名女子,倒是有些佩服,一路上,唯有她咬着牙,一颗眼泪儿都没掉过,那股子狠劲儿,端的是够辣。
他环顾一周,仔细数量过去,核对没有一人偷偷走掉后,有些失落,方才使顺手的鞭子,估计又要生疏喽。
汉子猛然站起身来,浑身肌肉紧绷,严阵以待却又紧张兮兮,一身浩瀚气机澎湃而出,压得一众少年少女喘不过气。
一位白靴白袍白头发的“少年”,双手负后,背对自己转身,露出一个笑眯眯的笑脸。
但是汉子没从那副笑脸之中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意,如坠冰窖,汉子咽了口唾沫,单膝跪地,抱拳道:“拘灵局六品拘灵人韦河,拜见第二长老。”
“少年”有些意外地一挑眉头,“哟,不孬,还有点儿眼力。”
韦河哂笑。
而后这位学宫第二长老一点一众少年少女,“他们我带走了。”
韦河一急,正要说话,“少年”已经轻描淡写道:“王子和女儿国那里我会给个说法。”
汉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位第二长老大袖一卷,一众少年少女兀自消失不见。
韦河眼前一亮,正要赞一声“好一手袖里乾坤的神通”,却被“少年”一脚踹倒在地上。
“少年”蹙起眉头,冷哼一声,有些气愤。
什么时候咱们偌大王朝还要给她女儿国一帮娘们儿一个说法了?
直到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又突然消失,韦河这才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阵冷风吹来,让他不由一个冷颤。
汉子这才蓦然回身,原来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满。
忽闻龙龟长啸声,李清源一行人赶忙走到龙龟脊背之上。
贾河蓦然下沉,垂下万千云雾涛涛。
一众人安稳落到地上后,少年人挥手,向身后的龙龟告别。
龙龟仰天长啸,差点就要引吭高歌。贾河翻腾而起,龙龟趁此腾挪而上,欢快地徜徉着天上渡河扬长而去。
白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