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谢无疾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面上不见喜怒,淡淡道:“既然时辰已不早,请刘府尹尽快开始,勿再左右言它。”
刘松:“………………”
他顿时又惊又怒。这是多么嚣张的态度!这谢无疾,这朱瑙,是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啊!
他正要拍桌发难,对上谢无疾不怒自威的目光,却忽然周身一凉,要举不举的手也僵住了。
他差点忘了,谢无疾为什么能这么嚣张?因为延州军兵强马壮,有实力啊!光有实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谢无疾和朱瑙这两个人都是疯子!昨天自己率领八路诸侯六千大军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敢眼睛不眨地打过来。这要是惹急了,他们派兵推平皇城,把六千各府兵都杀了,也不是没可能啊!
刘松瞬间怂了,脖子一缩,讪讪把手放下。
在众人嘲弄的目光下,他清了清嗓子,只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开始切入正题:“诸位,如今朝廷蒙难,我等必当齐心协力,恢复社稷。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查明天子被害的真相,查清叛军罪行,整理朝中公文,重振纲纪!”
他这样说,底下自然没有人反对。
刘松又道:“诸位在剿匪之时皆立下汗马功劳……”顿了顿,往谢无疾和朱瑙所坐的方向瞅了一眼,不情不愿道,“由以延州军与蜀军功劳最大。”
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各军皆缴获许多战利。原本战利所得可为各军将士犒赏,然则此乃京城,此事关乎社稷,非同儿戏。希望诸位能尽快交出昨日缴获的物资与擒拿的贼寇,协同调查,以免叛军罪证与朝廷机要公文淹没其中——相信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当以社稷为重啊!”
台下仍旧无话,众人神色各异,有不少人悄悄将目光投向了朱瑙和谢无疾。
昨天一大群人闹哄哄地闯进皇城,各军士卒都在抢东西,虽然多多少少都抢到一些,但收获最丰的无疑还是谢无疾与朱瑙。两大贼首都落在他们手里不说,厉崔从皇城里带了几车的东西出逃,也全送进蜀军和延州军手里了。
也就是说,最要紧的东西全在朱瑙和谢无疾那儿,但凡他们不肯交,刘松抢过来的权柄其实根本视同儿戏,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处境刘松当然知道,也很为此头大。他虽不敢过分得罪谢无疾和朱瑙,但这种时候不争也不行。所以他一再搬出江山社稷作为说辞,
他搜肠刮肚又想了一堆义正言辞的说法,正欲继续施压,还没等他说话,朱瑙倒是率先表态了。
“既然是为了社稷,我自然义不容辞。”朱瑙道,“昨日蜀军缴获的东西,待我回去命人清点一番,会尽快送回皇城。”
刘松:“……”
众人:“……”
各府军官全都惊呆了!
昨天朱瑙让出主事权,他们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总怀疑朱瑙只是做做样子,到时候想办法刁难刁难刘松,就能让刘松知难而退。可现在,这么大好的刁难机会,他竟然不用?战利所得他这么轻易答应上交?!
要知道换成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手里拿捏着这些东西,不说争抢主事权,至少可以开出各种条件,为自己谋利。可朱瑙却一句谈条件的话没有。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转瞬间,所有目光又都聚到谢无疾的身上了。
谢无疾呢?他跟朱瑙是一条心的吗?他也会同意吗?还是他与朱瑙商量好了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就连朱瑙亦望向谢无疾,等他的表态。
谢无疾先是与朱瑙对视了一眼,复又垂下眼。
胸前别着的梅花散发着幽香,撞进他的鼻腔,令他的心情颇为不赖。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谢无疾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无波无澜:“朱府尹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众人瞬间全部愣住。
就连刘松也不可思议极了。就……这样?他还以为今日必是一场苦战,结果这么顺利就成功了?
谁也没看到,谢无疾说完后,朱瑙嘴角的一抹笑容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笑意盈了满眼。
……
在谢无疾和朱瑙做出表率后,其他各路人马虽不情愿,却也只能答应了交出所有战利品。由刘松主事,各家也都派出人手参与监督,收拾叛军留下的烂摊子。
于是议会很快就结束了,众人也都各自回去了。
刘松原本千防万防,防着朱瑙和谢无疾跟他争权。万万想不到,正是朱瑙和谢无疾的大度让他坐稳了位置。反倒是其他几路人马,明明没带多少人,没立多少功,没抢到多少东西,却在那儿斤斤计较地撕扯了半天。
但刘松悬着的心也不敢放下来,回到住处后就纳闷地在房里来回踱步。
“朱瑙和谢无疾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他们真不打算跟我争?”刘松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麻痹我,指不定在哪里挖了个坑等着我呢……”
朱瑙和谢无疾一个狐狸一个老虎,要真这么良善,他就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正嘀咕着,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刘松忙道:“进来。”
门被推开,是他手下负责刺探情报的人进来了。
那人慌慌张张道:“府尹,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松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