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碧空,白云几朵,偶有鸟雀飞过,无声无痕。金晃晃的日光落下,晃得人眼晕。刑场上白家人在烈日和多日来的心境疲惫煎熬下,个个都麻木着。死亡,对她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可惧怕的!
魁梧的刽子手拿着森寒的大刀站在每个囚犯后面,刑场四角的火盆中燃着熊熊大火,冒着阵阵青烟。据说是连接砍了人之后快刀也会变得迟钝,砍完后必须要在火上将刀过一遍,用烈火烧去钝气和沾染在刑刀上的血腥,免得日后被冤魂缠上。日头又往上升了些,围在外围的百姓们满心不忍地看着白家两百口子人,其中最醒目的就是当头三个。
满身血水的白毅、大着肚子的当家主母和年幼的女童,这便是白家嫡系一脉。看那三人凄惨的模样,一些来观邢的妇人都暗暗地垂泪起来,其他人感念着白家昔日的恩情也为他们的遭遇感伤着。
忽然,有深红颜色,细碎轻软若鸿羽之物铺天盖地朝着整个刑场飘来,那碎小轻灵如冬日南国缠绵的小雪,簌簌煦煦将明艳的天空对填满了,铺就了一空沉重的朱红,将头顶的烈日稀稀疏疏遮了去。金色的日光穿插在大红的雪花中,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形成异样奇诡而瑰丽的场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它们就那么洋洋洒洒地从天而落散在四方。
刑场每一寸,甚是是附近的房屋街道俱都飘满了众人眼中所见的红雪,抬头望去给人一种妖异的美感。
“哎呀,下红雪了。”
“下红雪,白家的冤屈不是一点点啊。”
“天气晴好,还未到冬月就下雪,白家果然是冤枉的。”
“老天都长眼了,官府为什么一定要置好人于死地啊?”
百姓们见此奇景纷纷将胸中不满都说了出来,当即有人就把矛头指向了朝廷。而白家的人见了义愤填膺的百姓,先前还沉寂着的众人都嘤嘤开口喊冤起来,刑场上各种叫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下红雪?听说过六月飞雪的,却没听过十月落红雪,别说下面的民众和刑场的衙役侍卫,就是监斩官也被弄得一愣愣的。
“大人,这?”监斩官旁边师爷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下面的混乱场面,想要跟监斩官寻了主意,要是让他们这样闹下去今天可就没法斩杀白家人了。监斩官比他更急,直接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说什么了。那师爷无奈,伸手接了一片在手中,这轻飘飘的颜色也的确是赤红的,可没有雪的冰凉感,而且看起来似乎有些像……
像什么东西呢?那人冥思苦想着,忽然想到了,这不就是柳絮么!柳絮?柳絮成雪?糟了,暗叫一声不好,正想跟监斩官解释,突然地就头昏脑涨的,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似乎是有了某种感应,身边的人和刑场上无论是刽子手还是衙役及围观的百姓们接二连三地倒下,有的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直接双腿一软就噗通倒地。
眨眼间的功夫,刑场内外已经黑压压地倒了一大片人。
刑场上的白家人个个狐疑,为什么其他人都晕倒了他们却没事儿?怀疑中,只见几十个拿到刀剑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冲上刑台。白家人吓坏了,以为是专门来杀他们的,不少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然而,黑衣人却一刀斩断了束缚他们自由的绳索。
“大爷,夫人,小姐,你们怎么样?”一个身量不大的黑衣人冲到白毅一家面前,小丫头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母亲的怀中中哭泣起来。而白毅的夫人林氏死死地抱紧着女儿,眼中蓄满泪水。听到时熟悉的声音,三人都是一愣。
白毅在牢中被上了大刑,流血过多,此刻却是满脑清明,他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震惊道:“你是明云?”
“是,大爷,小的是来救你们的。”说罢,腿上抽出匕首刷刷两下将绑着三人的绳索隔断,将白毅扶着朝那些脱了困的白家人喝道:“还快上马车。”
惊魂甫定的白家人终于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救他们的。也顾不得什么,脱了绳索后马上爬上马车,看车装满了人黑衣人扬起马鞭驾车纷纷离去。而那些昏迷得比较迟的侍卫眼看着黑衣人将白家人尽数救走,拼着最后的力气想要上前阻挡,被黑衣人毫不留情地砍伤一刀,流着血晕过去。
几十辆马车朝着雒邑城四个城门奔去,刑场之变的消息迅速地传递到了府衙。
“什么?”听了从刑场赶回来的侍卫的禀报,正惬意喝着茶在知府陪同下听着小曲儿的工部侍郎常誉当即大怒,喝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明明做好了防卫,为何还会让白逍把人都劫走了?”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知府也吓得浑身一抖,头上的官帽险些戴不住掉了下来,神情紧张地看着这位京官的贴身侍卫。
穿着蓝色劲装的中年侍卫一脸沉重道:“大人恕罪,属下等自知罪责难逃,可眼下抓捕逃犯要紧。”
“是啊,常大人,咱们可不能让白家人逃了。”这么多犯人逃脱,要是抓不回来他这知府的位置就算没得坐了。知府大人心里慌慌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来人,快把剩下的人给本大人叫进来。”常誉脸色铁青,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样。唱曲儿的姑娘们都被吓到了,纷纷往后院避开。
铜锣声在府衙中响起,听到锣声的衙役们迅速聚集,看见两位大人气色不好的样子,心里都在猜测着出了什么事。常誉正要训话,后院一个小厮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