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缘由,一言难尽!”丁日昌似乎是不愿意回忆这段痛苦的往事,他叹息了一声,扼要的答道,“曾有家仆报知,称于码头上看见过她,是为一个不甚熟识的汉子抱上了去英国的船。鲲宇在英伦既有亲友,可否帮我打探一下,此女相貌,回头我着家人送画像来。盖此女本为双生姊妹,相貌酷似,走失的是妹妹,姐姐尚在。有姐姐的画像,即可辨认。”
“如此最好。”林义哲道,“雨生兄放心,这事儿,包在愚弟身上。”
“那便多谢鲲宇了!”丁日昌感激涕零道。
林义哲看着丁日昌激动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历史时空当中的丁日昌,为什么会成为首倡保护海外中国侨民的先驱了。
在后世人的一般印象中,丁日昌是中国近代富有改革精神的政治家,洋务运动的实干家。但不为人知的是,他在办理洋务和对外交涉中,对海外华侨有了新的认识,较早提出了一系列重视、关心和保护华侨的建议和措施。其中不少为清廷采纳,是一位功不可没的护侨先驱者。
丁日昌的护侨思想首先源于他对海外华侨的经济力量迅速成长,有利于中国“自强求富”的认识。19世纪以来,资本主义经济在全世界的发展给勤俭精明的华侨提供了发展条件,西方殖民者与土著的隔阂更使他们有了发展良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19世纪后期华侨已经有了相当的经济力量。最先认识到海外华侨实力的,是一部分与“洋务”相关的沿海地方官员。同治五年(1866年)七月。广东巡抚蒋益沣上奏“内地闽粤等省,赴外洋经商者人非不多。新加坡约有内地十余万人,新老旧金山约有内地二十余万人,槟榔屿、伽拉巴约有内地数万人。”奏请朝廷“派遣使臣前往各处,联络羁维,以便上下之情通,而内外之气聚”。随后。“出身贫寒,起于州县,周知民隐,而又生长于广东侨乡”的丁日昌指出“查闽粤之人。其赴外洋经商佣工者,于暹罗约有三万余人,吕宋也有二三万人,加拉巴约有二万余人,新加坡约有数十万人,槟榔屿约有八九万人。新老旧金山约有二三十万人…”。建议清廷“妙选使臣,分驻各国,或数国兼遣一使,或一国专遣一使”。他还陈说遣使的作用可以“通中国之情款”,则中国出洋之人,必系恋故乡,这样“中国就多得一助”。
虽然有少数地方督抚大员表示反对遣使,但由于洋务派首领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的极力赞同,加上西方列强的压力和劝诱,总理衙门最终决定遣使出洋,但在人选问题上颇费周折。当时,传统观念仍深深地影响着大多数清朝官吏。他们多不屑从事外交,甚至对出使外国视为畏途。1875年郭嵩焘被任命为中国驻英公使,其友人李鹤年和冯誉骥极力劝他不要到“蛮夷之邦”。洋务派官员则担心中国缺乏可充当使节的人才。对于人选这一问题,丁日昌有独到的见解,他在《海防条议》中说涉外人才,“只要能任时局之艰巨,不必复计资格之有无”。同治七年(1868年),丁日昌独具慧眼,将出身秀才的李风苞推荐给两江总督曾国藩,建议派李风苞随容闳前往外国考察。光绪元年,丁日昌又推荐李凤苞出使外国。李风苞先后到了法国、英国,后来署理驻德大臣,兼充出使奥地利、意大利、荷兰大臣等,成为当时外交界的佼佼者。另外,丁日昌选才的目光还投到华侨之中,“现在新加坡俄国领事,即中国番禺人胡姓(胡璇泽),新加坡十数万华人皆听胡姓号令指挥。”建议清政府联络新加坡侨领胡璇泽充任领事,具体提出借用当地侨领作为驻外领事的方案,以解决一时乏人“堪膺此选”的矛盾。后来陈善谦(小吕宋首任代摄领事),张振勋(槟城副领事、新加坡总领事),张煜南(槟城副领事)等当地华侨社会的侨领均成为一方领事。
丁日昌非常关注华侨在国外的命运。晚清时期,海外华侨达数百万之多,分布区域从南洋到南北美洲、非洲、澳洲,遍及全世界。当时的中国“华民之寓居外洋:往往以势孤气馁,为他国之人所轻侮”,急切地盼望清朝能够派员加以保护。清政府对侨民不仅不关心,且加意防范。丁日昌破除陈规,直抒护侨的思想。他在1867年答复总理衙门关于遣使问题时就建议清政府“设立市舶司赴各国有华人处管理华人”,对海外华侨加以保护和联络。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在海外设立类似西方领事馆的机构来管理华人。丁日昌由遣使引出的设立领事馆的建议并没有马上为朝廷所采纳。直到1877年,丁日昌与在伦敦公使任上的郭嵩焘遥相呼应,才终于力促清廷在新加坡设立了中国第一个驻外领事馆,使中国政府按照十九世纪的国际惯例行事,在本国侨民众多的地方设立领事馆保护侨民利益。至清亡,清廷先后在20多个国家设立了45个领事馆。
光绪元年(1875年),丁日昌任福州船政大臣。提议派遣铁甲舰远巡外洋宣慰侨胞,保护华侨,“中国洋面延袤最宽,目前大小铁甲船极少须十号,将来自能创造极少须三十号,方敷防守海口以及游历五大洲保护中国人。”第一次到南洋巡历的中国海军军舰是福建船政厂的“扬威号”战舰。1876年底到达新加坡,激起华人社会的热烈反应。1876年以来,清朝北洋舰队先后5次访问南洋华埠,祖国军舰所到之处引起华侨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