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她道出不嫁七弟,心中是有些喜的,此等形势下,这样对七弟、青桑都是好的,只是又听她所言,不能忍受那与人共侍一夫,心中又有些怆然,身为皇子,即便自己愿意一生只娶一人,又怎能摆脱那赐婚与祖规的约束。
一心一意尚难,一夫一妻更无可能。
“父亲大人可知我与七殿下之事。”青桑问道。
“我未与蒲尚书提及,今日前来也只是用了闲谈的借口。”太子见她如此问,知她并未与蒲继年表明与七弟之事。
青桑这才明白太子连夜登门是专程告知她棠?之事,防她担心,于是起身行礼致谢。
太子伸手扶过,见她梨花带泪,神色凄楚,于心不忍,伸手拭了她脸上泪痕。
青桑一惊,退后一步,却绊了椅子,险些摔了,幸得太子扶了她一把。
太子握着青桑细腕,心中澎湃,竟脱口说道:“我若一心一意待你,你可愿嫁我?”
青桑不解地看向太子,犀利说道:“太子殿下如何一心一意?”
太子一怔,自知失言,身为储君,他比七弟更身不由己。至今未有太子妃也是由于父皇母后精心挑选之故,但再如何挑选,恐也不会是他眼前的青桑。
太子苦笑,松了抓着青桑的手,告辞离去了。
青桑自感悲苦,锁己在房中两日不愿出户。
这日,雪盏送来青桑最爱吃的蜜枣粥。
这两日青桑不愿出房门,任谁也不见,老爷和四娘子急得心焦,特命厨房煮些青桑平日喜爱的吃食。但每次青桑都只是略略吃几口。雪盏已耳闻七殿下因抗婚被禁足庆王府,知道小姐忧心,却毫无办法,不知如何安慰,急得只能掉泪。这两日雪盏在未时都到门口张望,希望能见到禄升给小姐带些消息,但每次都失望而回。
今日,却真得见到了,拿了禄升带来的信,端了蜜枣粥,就进了青桑闺房。
青桑仍是略略吃几口,就命雪盏端了。
雪盏却微笑着掏出一封信,递给青桑。
青桑犹豫了片刻,终是接过拆了。
棠?熟悉的笔记跃然纸上。
“只愿卿心似我心,携手此生永相依。小七”
青桑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将信捂在心口,简单的一句话让连日的悲伤倾泻而出。
命雪盏取了笔纸,含泪写下“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题外话:此句取自曹植的《明月上高楼》,喻意两人相差太远,难以融合在一起,高攀不上。)
雪盏识字不多,但见小姐神色越发凄凉,心中一悲,落下泪来。
待小姐写毕,便急急送了出去。
翌日,青桑跨出房门,携了雪盏去金漓江散心。
父亲、母亲、老太太及府中诸人见她终于肯振作起来,自是高兴。虽然他们多加揣测,却不知青桑到底怎么了?蒲继年甚至悄悄问了太子,但太子只是一笑,不愿多说。
秋天的金漓江简直像一匹柔软的蓝缎子,静静地流淌着。阵阵秋风,吹起水的涟漪,涌向堤岸,溅起白色的浪花,像千万明亮的眼波,凝视着秋天的秀色。
此情此景,让青桑郁闷的心稍稍有了一丝舒解。
“公子,公子,你消消气……”正沉浸在美景中的青桑忽闻河边小土坡上传来几声吵嚷。抬眼望去,只见一男子挥舞着长剑,疯了似地砍那树上枯枝,一小厮正在旁劝解。
再定睛一看,那男子分明是符熙。
走近几步,青桑喊道:“符公子!”
符熙闻言一怔,见是青桑,有些尴尬的扭过头。
青桑见他不再乱砍,这才走上土坡,问道:“符公子何事如此焦躁?”
符熙气喘吁吁地说道:“今个圣上夺了七殿下庆王封号,并要贬他去俞城。我在府中听闻,急忙前去东宫求太子殿下,岂知太子殿下因为七殿下求情,被圣上罚去太初观闭门思过。太子殿下和七殿下都是圣上最疼的皇子,竟遭此责罚。俞城穷山恶水,七殿下怎受得了。太子殿下被罚,我只得去求叔父,岂知叔父说圣上有令,谁若再敢求情,杖责一百,罚去塞外,永不录用。现在朝中无人敢为此事再奏。而我又人微言轻,连圣颜也见不到,更别说救七殿下了。”
青桑闻言,花容失色,急切问道:“难道真得别无办法了吗?”
符熙沮丧地说:“连太子殿下求情都被罚去了太初观,别人更不敢去试。听叔父说,七殿下母妃陈贤妃听闻此事,跪在延英殿外苦苦哀求,也被圣上禁于她自己宫中。”
青桑再问:“到底是为何事?难道还是为抗婚一事吗?”
符熙摇了摇头,说:“所为何事叔父也未多说。但我听闻七殿下府中的禄升已被处死。”
“什么?”青桑顿时面如土色,身子轻晃,险些就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