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做主的一发话,底下人哪有敢再折腾的?顿时便个个霜打了的茄子般,垂下头噤若寒蝉,收敛了一身气势。
顾安年也低下头,一副乖顺模样。她多少知道宋祁这会子是在迁怒呢,而罪魁祸首,除了她自己,她暂时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时间,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宋祁冷眼扫过众人,再次冷然开口:“此次之事,正如赫连姨娘所说,牵涉众多,怕是也找不出真正的凶手来,所谓法不责众,此事便就这般了了。”
“赵姨娘,念在你深受其害,今日胡闹之事就不追究了。往日本王不想拘着你们,任由你们折腾,看把你们一个个惯得,都把这王府后院当什么地方了!如今这后院里有了能做主的,本王不想再听到这些糟心事,日后你们好知为之,大小事宜全凭娴侧妃做主。”
说罢,沉着脸不再开口。
“王爷教训地极是。”一干人福身告罪,赵姨娘尽管满脸不甘愿,却也只能忍了这口气,她也知道再闹下去讨不到一点好处。
今日这事一折腾,顾安年对后院的情势又了解了几分。
想来那李姨娘原是与赵姨娘关系还不错的,不然也不会送赵姨娘胭脂。而那徐姨娘应是在府上较为吃得开的一个,从其他人对她的神色态度,可以看出她仿似与其他人关系都不错,只是与赫连姨娘关系更是匪浅。加之赵姨娘对徐姨娘的态度,可以肯定这两人是敌对的。
她这才想起陈妈妈曾说过,徐姨娘与赵姨娘是如今府上算是比较有势力的,有各自的阵营,平日里时常会有些小摩擦。虽说如此,也不是就不来往了,像是赫连姨娘提到的陈姨娘。孙姨娘,林姨娘,慕容姨娘等,就分别是不同阵营的,也偶尔会聚在一起坐坐。
顾安年琢磨着,难怪这后院没什么规矩也没翻了天,原来是有相互制衡的势力在。她原是想借着花册一事,让后院的这些姨娘狗咬狗,以免来妨碍她,却不想无意中将两方势力的斗争给升级了。真是意外之喜。
当然,也有不属于这两方中的任何一方的。
这两方都不属于的,倒是看着有些用处。顾安年思忖着要不要拉拢拉拢,毕竟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虽说现在这一群女人没几个会屑于把“没用”的她当做敌人。
宋祁不发话,顾安年也不吱声,一群姨娘可忐忑了。这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若是无事,她们想退下了。可有没有人敢开这个口。
好在顾安年很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了众人惶惶不安的神色,想了想,温和笑道:“既然今日赵姨娘与庄姨娘也在,那花册之事我便再告知大家一声。因着昨日诸位姨娘寻了王爷。道是不服花册安排,是以王爷说了,日后侍寝不按花册上的日期来。在哪里就寝,由王爷自个儿定,诸位可有意见?”
“什么——”赵姨娘几乎跳了起来,见着上座的宋祁黑沉的脸,又赶紧规矩站好。小心翼翼,对着上面的两人讨好地笑道:“王爷。侧妃娘娘,那、那花册是婢妾与庄姨娘花了好些心思才定好的,如今说作废便作废了,那、那……”暗地里狠狠咬牙,不知是哪些贱人竟然瞒着她去找王爷抗议,被她晓得了,定要将那些贱人扒皮抽筋!
“一切但凭王爷与娘娘安排。”其余人却是福了福身,高声齐声道。
见庄姨娘都乖乖接受了,赵姨娘虽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也不敢再多加妄言,也跟着福身道:“但凭王爷娘娘做主。”
心里却是把顾安年骂了千万遍窝囊废,又将那些抗议的姨娘咒了千万遍,犹是不解气。
本来嘛,原以为捡了花册这个大便宜,却不想短短一两日,花册被废了,白忙活一场不算,还因为花册被陷害成了这副鬼样子,要说她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区区咒骂两句怎可能消她心头之恨!
赵姨娘早就猜到自己是因着花册之事被害成了这样,只是先前还不晓得花册作废之事,是以还有底子傲气,如今,是只剩怒气了。
又想着顾安年所说侍寝之事由王爷定,那意思可不就是众人各凭本事?可现在她这张脸,没有个把月,她哪有自信去魅惑王爷?!
赵姨娘可谓是苦不堪言,一肚子的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要说顾安年这烂西瓜也是抛得好,正正让赵姨娘接住了,不仅借机给自己披了身温驯的羊皮,降低了众人的关注度,又挑拨起了这后院一群女人的矛盾,不引火烧身,可谓给力!
到此,这事就算是解决了,不管是窃喜的,还是不甘的,愤怒的,都让宋祁一句话打发了,让众人各回各屋反省去。
赵姨娘回了屋,自然是大发脾气,她这一派的几个姨娘在一旁好言劝着,道:“赵姐姐莫生气,徐姨娘这次也没讨着好处,经此一事,她那虚伪的面皮也快要原形毕露了。”
“说得好听!”赵姨娘冷哼一声,一甩手摔了手中的玉雕,呼呼喘了两口气,恶狠狠道:“我倒是小看了她们,竟然跑去找王爷说道,间接给娴侧妃那个没用的施压,害得我们白忙一场,还设计将我害得如此地步,真真是有够阴毒!”
赵姨娘这一派虽说是以赵姨娘为主,然真正出谋划策的却是庄姨娘,别看庄姨娘就是一狐假虎威的跟班样,心思可是活络得很,她始终觉着事情没有这般简单,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附和道:“徐姨娘狡猾非常,我们日后当更加小心才是。”
在庄姨娘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