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真爱开玩笑。”好半晌,宁国公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扯着僵硬的笑道,苍老的脸上满是惶恐。
“呵呵,”宋祁淡淡一笑,勾着嘴角道:“谁说本王在开玩笑?”
宁国公一噎,当即说不出话来。宁仲脸色更是难看,沈氏没了主意,焦虑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泣声唤道:“世子爷……”宁仲狠狠扯过衣袖,低喝一声:“都是你惯的!”却也不敢开口去辩驳宋祁的话,只兀自气愤。沈氏愈发焦急起来。
见状,宁秋霜更是不解,犹不知死活地张口道:“多谢殿下好意,秋霜的婚事自有祖父祖母与父亲母亲做主,我亦自有计较,不敢劳烦殿下操心。”心中却道姐的婚事姐做主。
她微扬着下巴,抬头直视宋祁,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宋祁的脸色瞬间沉下来,语调不似方才的轻缓随和,带着微微冷意,道:“宁小姐,本王称你一声表姐,那是给七娘面子,给永济侯府面子,给宁国公府面子,然,是谁给你的面子,让你胆敢如此与本王说话?”
这虽是一个问句,其中的威严却足以让所有人抖三抖。
众人只见宋祁面沉如水,时常带着慵懒笑意的嘴角紧抿着,明显是动怒的征兆。
所有人噤若寒蝉,微垂着头偷偷打量这一桌。
“我……”宁秋霜微颦柳眉,还欲开口,宁瑾丞终是看不下去,拉住她,起身对着宋祁拱手告罪:“王爷恕罪,家妹年幼失言,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宁秋霜不服地皱眉。心道我说错什么了,拿眼狠狠瞪了宁瑾丞一眼。
宋祁冷哼一声,脸色稍霁,冷声道:“宁国公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小姐却如此让人不敢恭维,本王倒是替瑾丞惋惜,竟有如此娇蛮不懂礼数的妹妹。”
宁瑾丞连连告罪。
宁国公府众人的脸色更是精彩了。
旁人见宋祁缓了神色,顿时有不少人低声议论起来,道宁国公小姐没规没矩,不知礼数。竟敢冲撞逸亲王。也有暗地幸灾乐祸的,以为宁国公府要垮台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宁国公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背过气去。
宁秋霜就是再傻,此时也知道逸亲王又在针对自己了,心中登时一阵恼怒。她实在想不通,为何逸亲王定要处处为难她,使她难堪!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宋祁并不想给宁国公府难堪。只是宁秋霜这个蠢女人真的让他很郁卒,总是没事找不自在,他也就不得不配合着让她不自在了。
发了一阵威,宋祁的脸色缓和下来,再次挂上笑,拍了拍宁瑾丞的肩膀夸道:“瑾丞在春闱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实乃宁国公府的大幸,本王批阅过你的文章,其中确有独到的见解。相信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这会众人摸不着头脑了,逸亲王这到底是要捧宁国公府,还是要敲打宁国公府?
“多谢王爷夸奖。”宁瑾丞闻言却是十分欣喜,满脸喜色地拱手道谢。
宋祁淡然一笑,转向宁国公笑道:“宁国公。你这孙子有出息,日后必定能为你宁国公府光耀门楣。”
方才的一番惊吓。让宁国公这般老骨头险些散了架,如今听到宋祁的称赞,他当即缓过气来,连连点头呵呵笑着附和道:“王爷过奖了,过奖了。”脸上带了与有荣焉的笑意。
宁国公府众人亦是长长松了口气。这一贬一褒的,可谓是峰回路转,让人心惊肉跳。
又寒暄了几句,宋祁便离了这一桌,往前面的桌子去了。
宋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今日此举并非针对宁国公府,这让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心中略微失望。不过今日也给了他们一些谈资,那就是宁国公的嫡小姐。
沈氏忙拉着宁秋霜坐下,低声叱道:“看你闯的祸!”
“我……”宁秋霜要辩解,宁仲低喝一声:“闭嘴!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吗?!宁国公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沈氏见公公发怒,忙拉了宁秋霜的手,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顶撞。
孟老夫人也忍不住训道:“在逸亲王面前,你怎可自称‘我’?!还那般不守礼数地直视逸亲王殿下,女儿家的矜持你可有半点?莫说是逸亲王,就是一般男子,你也不能如此举止放浪形骸!”
“难不成要我垂眉低眼低声下气?!”宁秋霜在心中大吼,若不是沈氏在一旁拉着她,她险些忍不住脾气拍桌而起。
“好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宁国公冷哼一声,轻扫了宁秋霜一眼便移开视线,一副眼不见为净的神色,宁秋霜气得直喘气,特别是当她看到宁国公对宁瑾丞好言好语,温声细语的时候。
总有一日,你们会后悔!这句话,再次闪过宁秋霜脑海。
顾安年醒过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隐隐约约听到前院传来的喧嚣声,她扶着晕晕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来,沉重的凤冠因为没有戴好,从头顶滑了下来,掉落在床上,上面的珠翠轻颤着晃了几晃。
待脑子恢复了些许清醒,她缓缓抬起头来。入眼是大红缎地绣龙凤呈祥捧金双喜字样的绣帐,金丝银线的好不华贵。再远一点,是描金雕龙画凤的红烛,木格窗上贴着喜庆的双喜字,墙上挂着如意结,顺滑的流苏悬在空中,在琉璃宫灯的照映下莹莹发光。
果然。
顾安年勾起一抹讽刺又得意的笑。
顾怀卿一直没有动静,她就猜到他会在大婚当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