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缺连忙侧身一闪,问道:“老前辈,莫非此地出了什么意外?”
柳寒卿气急败坏,喘息不定,好一会才冷冷说道:“你……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宁无缺大惊,疾退一步,拉开木门,借着门外的透进来的一缕亮光,这才发现茅屋中竟不是从前的样子。
左边屋角,扎着一张简陋的灵案,素幡白帷,供着神位,案后停放着一具乌黑棺木,寒气幽幽,充满凄凉阴森之气。
宁无缺一见棺木,喉头一股热血,险些冲出口外,颤抖着喃喃道:“是……是公孙……公孙恩……恩公……?”
柳寒卿“呸”地啐了一口浓痰,冷笑道:“如果是那酒肉和尚,那倒好了。”
宁无缺听得一怔,忙移步到灵前,一望那牌位上竟写着“亡妻赵氏兰英之灵位。”
他又是一怔,赶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方才惊问道:“老人家素来健朗,怎会突然仙逝了呢?”
柳寒卿眼中热泪盈盈,脸上却仍然一片冷漠,缓缓道:“再健朗的人,能经得住内家掌力在命门穴上狠拍一掌吗?”
宁无缺骇然道:“这么说,她老人家竟是被人打伤,造成致命的么?”
柳寒卿冷冷道:“不是打伤致死,难道是她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宁无缺越来越惊诧,又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前辈能否为晚辈赐告一二?”
柳寒卿冷峻道:“你自己的事,还须人家再告诉你?”
宁无缺大感愕然,屈膝跪下,道:“晚辈确实不知此事原委,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柳寒卿深深叹息一声,冷冷道:“或许你不知经过,但此事却因你而起,如果没有你中毒求医,老夫何至于结下仇人?唉!这都是酒肉和尚害苦了我……”
宁无缺哀求道:“老前辈请将详情赐告,如果真是晚辈罪孽,招致祸害,晚辈愿粉身碎骨,报偿恩公老前辈。”
柳寒卿冷冷一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宁无缺道:“晚辈承蒙厚恩,保全残命,离开棠湖山,一直为父母疑案奔走江湖,决不知棠湖山竟然发生了惨变。”
柳寒卿道:“那么,你如此气急败坏地跑回到棠湖山来,为的是什么?”
宁无缺道:“晚辈因邂逅落凤老前辈叛徒杜绝,得悉他正蛊惑一位武功极高的女孩子,结伴赶来棠湖山,欲对公孙老前辈不利,是以昼夜兼程赶回,共谋抵御妙策。”
柳寒卿脸色一变,问道:“那女孩子是什么人?”
宁无缺道:“说来一言难尽,她本是晚辈一位尊长门下,算起来应该是晚辈的师妹,但她一向隐居深山,不谙世故,最近因为一点误会负气高山,以致被杜绝花言巧语所蒙蔽……”
柳寒卿突然凄声大笑,道:“好!好!你给我这棠湖山招惹来的麻烦还太嫌少了?老婆子赔了一条性命,说不得我也跟着要搭上一条命,这就是我救你的代价,这就是我破例医治你的报应!”
说罢,又大声狂笑不止,神情竟是十分激动与悲愤。
宁无缺心中好生难过,却又无法解释,含泪,静等他狂笑完毕之后,方才怯生生道:“晚辈自知罪孽深重,无端连累老前辈清修福地,只求赐告详情,终将舍身成仁,报以赎罪。”
柳寒卿怒目一张,厉声道:“你能报偿得了么?老婆子一条性命和老夫毕生心血,毁于一旦,你有几条命?还敢说报偿的话?”
宁无缺被他责得无话可说,只得默默垂首,含泪承受。
柳寒卿吼了一阵,气也消了大半,忽又长叹一声,幽幽说道:“自从你伤愈,离开棠湖山后,酒肉和尚调息了数月,武功虽失,精神已渐渐恢复,便整天吵闹着要下山,我因他闯荡江湖多年,仇家肯定很多,怕他一旦遭遇冤家,难以应付,所以坚持留他在此长住,每日好酒好菜,苦苦相劝,为了这件事,他和我日夜争吵,几乎没有宁日!后来,我实在拗他不过,只得答应亲自陪他下山,出去游玩些时日,好让他散散心,解解闷,收拾好了行装,我们两人便一同前往南阳府闲逛了半个月,谁知尽兴归来,山上已遭了惨变……”
宁无缺心头一紧,怔怔倾听着,不敢出声打岔。
过了一会,却见柳寒卿冷漠的脸上,缓缓淌下两行晶莹的泪水,流过面颊,悄然滴落在襟前。
柳寒卿素以冷傲孤僻著名,此时缅怀悲剧,竟然悄悄流下辛酸的泪水,宁无缺猜想那所谓“惨变”,必然真正伤透他的心,忍不住哽咽问道:“就是那时,老婆婆遭了恶贼的毒手么?”
柳寒卿突然神色一振,脸上又恢复冷漠之色,恨恨道:“岂止她一条老命,连老夫数十年踏遍天下名川大山,费尽千辛万苦搜集的满屋奇药异草,都被毁去,我活了几十年,一夜之间,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恩公公孙老前辈呢,他没去寻仇?”
柳寒卿仍旧不露出丝毫诧异,冷笑道:“他一身武功全失,如果真的去寻人家霉气,也不过枉送性命,于事何补?”
宁无缺急道:“敢问他老人家已经去了多久?”
柳寒卿道:“大约已有三四天。”
宁无缺跺脚,道:“这么说,晚辈势必立刻赶去追他老人家不可,但是,这儿…唉……”
忽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