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璎珞双手颤抖,激动地说道:“杏儿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杏儿的眸子里蕴着莹然泪光,深深注视秦璎珞一眼,忽然将脑袋一昂,沉声道:“姑娘是大智大勇的人,事已迫在眉睫,怎么能如此优柔寡断,不用管我,你快些走吧!”
秦璎珞哽咽着,抚摸她那条断臂,颤声问道:“杏儿姐姐,今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
杏儿听了,娇躯一震,眼圈泛红,疾退两步,颤抖地又催促道:“姑娘,你快去吧!我还须等你们去后,封死洞口,不让他们发现这条秘道。”
秦璎珞见她意志坚决,只好点点头,抱着雪竹,伛偻着身子,半跪半爬的,总算安全钻进了洞穴……
杏儿怔怔地站在洞边守着,直到自己听不见洞中的爬行声响,才突然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她屈膝跪在洞口,喃喃低语道:“姑娘啊姑娘,我岂是甘心等死,坐以待毙,不愿苟活?然,那八九条性命没有人去承担后果,他们洗心殿的人怎肯放过,全力追杀之下,咱们都别想脱出洗心殿的魔掌……”
说完这些话,她搬来些石块,将地道洞口堵死,仰面望天。
时已未时将尽,杏儿站起身子,步履踉跄走回水塘边,寻到那柄染满血污的长剑,含泪凝注良久,长叹一声,又道:“雪竹啊雪竹,不知究竟是你太傻?还是我太傻?”
话声甫落,长剑往自己脖子上反腕一抹,娇躯晃了两晃,“扑通”一声栽倒进了水塘中。
水塘表面,顿时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像一只只碧绿的翡翠玉环,在水面荡漾、扩大……
接着,玉环深处,冉冉飘浮起一缕殷红的血丝,显得那么的凄艳……
……
……
日出,日落,黄昏逝去,黑夜又悄悄拥抱着大地。
惨淡星光,萧索林木。
仍然是那株高粗壮的大树,仍然是那处三叉路口,一个孤独的人影,在树荫下晃动,留连不去。
他时而低头徘徊,黯然神伤;时而驻足仰天,浩然长叹:星光投射在他年轻而俊逸的面庞上,闪现着两道清晰晶莹的泪痕。
他已经一连在大树下痴痴等候了三天。
白昼,他总是站在树下,目光灼灼,打量着每一个经过三叉路口的行人,直到夜晚,才失望地叹息一声,开始在树下徘徊感伤。
每当夜色更深浓,万籁俱寂的时候,少年常常失神地举起自己的手掌,反复审视,喃喃自语道:“她真的被我杀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是这一只手,就是这一双罪恶的手,剥夺了她可贵的生命!”
有时,他会愤愤交集,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责地低吼道:“宁无缺啊宁无缺!枉你十年苦学,自负聪明,竟连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分辨不出真假。世上竟有容貌酷似的人,但她能一口道出儿时往事,又肯坦然随你开坟验证,这些,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她就是你的璎珞表妹吗?宁无缺!宁无缺!你怎会蠢得如此可怜,如此可恨?”
然,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她如已死,你便是天下最绝请寡义的凶手,她如没有死,也将永远不会原谅你这可耻的错误,唉!
宁无缺,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于天地之间?
他已经整整在左近百里以内,搜索、寻觅、守候了三天三夜,然而,秦璎珞芳踪渺渺,连尸体也不知去向。
起初,他抱着无穷希望痴候不肯离去,因为他想,秦璎珞若是已死,决不会连尸体也随风消逝,必是被好心人救走了,或者伤势不重,已经自行隐藏疗伤调息去了,假如这个推想没有错,近日之内,她必然还会在附近出现。
然,如今他仰望云天,斗移星换,夜已深沉,显示他这点最后的期望,也将化作泡影!
他身负血仇新恨,势必无法长此守候下去,不禁悲恸地跌坐在大树下,盘膝合眼,挤落了粒粒悔恨的泪珠。
这是他守望的最后一夜,明日天色一亮,他便不得不黯然离去。
谁知,就在他垂头丧气,一口真气刚要凝聚的刹那,十里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宁无缺得自“北天山”落凤头陀公孙问慨赠一甲子内力,耳聪目敏,已远非一般武林高手可及,略一凝神,便分辨出那马蹄声乃是单人独骑,正由南向北,渐渐驰近。
他心里微微一动,暗忖道:不知是什么心急的人,竟在这般深夜中独自赶路?
那骑马蹄声虽缓,行得却并不太慢,十里之遥,不过顿饭工夫,便已驰过来,随着蹄声,南方官道上,冉冉奔来一匹高头白马。
马儿扬鬃怒昂,神骏已极,马鞍上斜斜坐着一个年纪甚轻的少女,紫色彩裙,紫色披风,黑夜之中,分外抢眼!
宁无缺定睛一瞧,眼神才掠过那紫衣少女的面庞,立刻浑身一震,霍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拦住了她的去路,颤声叫道:“璎珞表妹,璎珞表妹……”
他好像突然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一面急声高叫,一面探手挽住马缰,那马儿仿佛也被他吓了一跳,长嘶一声,人立了起来。
紫衣少女连忙勒缰令马安定下来,凤目一瞥,也露出无限惊诧的神色,脱口道:“啊!是你?”
宁无缺热泪满眶,激动地道:“对!璎珞表妹,是我,我已经守候在这里整整三天,我知道你一定仍在附近,璎珞表妹,我猜得没有错,现在,你……你真的来了…”
那紫衣少女迷惑地道:“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