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见那黑影一晃,一步跨进了帐篷,陈子安微微一颤,差点将手里的石灰弹打了出去。
仔细一看,竟然是尢立!
“秦公子,夜深了,还请回帐歇息吧。”
陈子安住的帐篷是一个小帐篷,只住着尢立和他俩人。
这也是尢立为了照顾陈子安,特意让他和自己住在一起,帐篷搭好后尢立还没有进来过,一直在忙着勘测营地周围的地形。
哪里需要增加暗哨?哪里需要加强防御?直到把所有的漏洞都补上,甚至把后山撤退的路线都看好了,这才放心的进入了帐篷。
或许是尢立冒然打断了赵政和陈子安的谈话,让赵政有些扫兴,他看了一眼尢立却没有动身:“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这个帐篷!”
“秦公子,这是在下的行营,你身份尊贵,怎么可以住在这里?”
面对赵正的任性,尢立有些为难,赵政母子的帐篷是整个营地的保卫核心,也是他亲自安排的,这母子二人是他重点保护的对象,一旦这母子二人分开,就打乱了他的布置。
“师弟,别再为难尢都尉了,这帐篷太小,没有你的位置,走吧,我送你回去!”
陈子安知道赵政压抑的太久,一旦获得自由,就恢复了小孩心性,并非真的无理取闹。
赵政想了想说:“好吧,我回去了。”
果然,赵正听了陈子安的话,乖乖的跟着他一块出去了。
陈子安一直把赵政送回他自己的帐篷,到了门口,赵政忽然回过头来说:“子安兄,要不你别回去了,住在我这里吧!”
“这……如何使得?还有你阿娘呢!”
陈子安一愣,赵政想了想:“好吧,那明天见。”
当天晚上平安无事,第二天又开始继续赶路,尢立选择的路线是借到道韩国,从函玉关进入秦国。
赵国境内也有一条直秦国的路线,但是这条路线太长,大约有两千多里,而且全是山地,不利于车马通行。
还要穿过林胡蛮族部落,虽说林胡部落在赵武灵王时代被赵国征服,但是现在的赵国日渐式微,林胡部落已有反心,若是从林胡部落穿过,就会增加一些不可预测的风险。
最要命的是这条路线全是荒山野岭,除了几个小蛮族部落之外,再无人烟,连一个城邑都没有,粮食补给都是问题。
当年野心勃勃的的赵武灵王打算从这条路穿过陕北,进入榆林,从秦国背后来个突然袭击,最终因为这条路线过于凶险没敢实施。
所以这条路线是绝对不能走的,既然是送质子回国,只能选择一条最安全最便捷的路线。
三天后,护送卫队保护着赵政母子进入了韩国境内,陈子安发现尢立显得有些紧张,犀利的眼神不时扫视着路边的行人,并暗暗传下命令,让队伍保持警惕,全神戒备,以防不测!
“都尉,在韩国境内应该不会有事吧?”
尢立低语道:“韩国人最为狡猾,长平之战就是遭了韩国的算计,赵国数十万儿郎的性命,等于当了韩国人的枪,如今不在赵国的疆土之内,一定要多个心眼才是,千万不能大意!”
陈子安也被搞得有点紧张了,但是沿途看到的都是一些穿着破烂麻布褐衣的平民。
这些平民大多颧骨高耸面容凹陷,瘦得皮包骨头,表情麻木眼神迷茫,见到生人也是面无表情的,只有那些光腚小孩似乎不知战争的苦难,乐呵呵的嬉闹追逐着,陈子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危险。
大约走了百里之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城邑,尢立向韩国的守城官兵递上“封传”,类似于现在出国的护照。
韩国是一个小国,早就被秦国打怕了,韩国官府听说是秦国的质子借道回国,哪敢大意,连忙将请了进去,并在“封传”上加盖韩国官府的印玺,以便下次通关。
这个小城邑的最高行政长官也是一个管辖百里之地的令,见秦国的质子到了他的管辖地,唯恐照顾不周,并且要设宴招待。
尢立担心节外生枝,就婉拒了这位地方长官的热情招待,只在这个城市补给了一些必要的日常需求,就匆匆上路了。
这位令生怕怕在他的管辖之地出现什么差错,派出官兵一路护送,直到下一个城邑。
没想到在韩国这几天非常顺利,每到一个城邑都有官兵护送,照顾的无微不至,没有发生任何危险,韩国生活在大国夹缝中,外交手段是相当高明的。
大约走了七八天,已经到了韩国和魏国的边境线,离函谷关已经不远了,这就是秦国,魏国,韩国,三国交界之地,形势也变得复杂起来。
尢立不敢大意,带着一百多人的队伍,保护着赵政母子,时而急行,时而缓行,有时候走到中午就不走了,有时候顶着月光还在急行,为的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宿营。
中午,陈子安他们来到了一个破烂的小镇,只有两排茅草土房形成的小胡同,连最小的城邑都算不上,越到边境越荒凉了。
他们带的粮食和水都不多了,必须要做一次补给,于是尢立让陈子安带着几个军卒到到小镇去采购一些粮食和肉类。
肉类一般采购的都是活禽,陈子安打算去买几只鸡,街上人不多,陈子安一边走,一边看着街道两边的小贩,隐隐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猛一回头发现一个商贾打扮的清瘦汉子急忙转过脸,跟一个卖鸡的老婆婆讨价还价。
“你的鸡卖的也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