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押着那位壮汉在令府衙门外面等着,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位小吏就出来了,客客气气的将陈子安请进了令府衙门。
邯郸令少卞早已在堂内坐定,见一少年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走了进来,就一脸正色道:“来者何人?”
“在下乃陈大善人之子,公士陈子安拜见令!”
陈子安觉得老爹的风头这段时间盖过了自己,整个邯郸城的人都知道有个陈大善人在平价放粮,赈济灾民,于是向令行了一礼,先报出老爹的名字。
少卞向陈子安还了一礼,虽然他早就听说过陈子安的大名,但依然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原来你就是陈大善人之子,有何事要见官啊?”
陈子安用手一指壮汉说:“近日我随家父放粮赈灾,因库存粮食有限,为了赈济更多灾民,故每位灾民只能限购一石,没想到今日有一群人伪装饥民,多次买粮,并殴打其他饥民,在下主持公道,抓获一名肇事者,余党尽数逃匿,现将此人送官,还请官府明察。”
“原来如此,请坐下说事。”
陈子安席地而坐,少卞不由看了那壮汉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也坐下吧。”
这倒不是令对这壮汉特殊照顾,而是在唐朝以前,还没有发明好的坐具,不管官职大小,尊卑贵贱,不管是办案还是君臣上朝议事都是席地而坐,在座位上没有高低区别,这个时期被称为低座时期。
只有出现椅子以后,进入高座时期才出现官老爷高高在上,设立大堂,让犯人跪着审案的情景,到元蒙政权发展到极致,尊卑地位也更加明显。
壮汉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但他不是盘腿而坐,而是跪坐。
少卞再次看了他一眼:“报上名来。”
“小人颛好,拜见令。”
“陈子安对你的指控是否属实?”
“属实……”
壮汉小声哼哼着,低着头不敢看令。
“为何要多次买粮?余党还有何人?受何人指使?从实招来可免受皮肉之苦,但凡有一句假话,拖出去鞭刑伺候!”
少卞不愧是一城之令,虽然语气平淡,不形于色,但却不怒自威,透出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人捉摸不定,心中发慌。
“饶命啊,小人冤枉,小人是受人唆使的……”
这壮汉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早就慌得不能自己,心中方寸大乱,竹竿倒豆子,一鼓作气全说了个干干净净。
末了还说:“买粮的钱都是白掌柜给的……跟小人无关啊!”
令一听很是震怒,心想邯郸城的灾荒这么严重,还有人破坏赈灾,企图发难民财,若不重重整治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灾荒年间,囤粮居奇,哄抬粮价,简直是在发国难财,实在可恶!实在是可恨!!
他早就想整治那几大粮商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大胆刁民,囤货居奇,哄抬粮价,不顾社稷民生,暗中破坏赈灾,只为中饱私囊,罪不可赦!”
少卞说到这里,怒喝道:“来人,将那位白氏刁民给我抓起来,将其巧取豪夺的粮食全部充公,赈济灾民!”
“诺!”一位小史领命而去,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士去查抄那位白掌柜去了。
“来人,把这泼皮也给我收押了,并将其余同党捉拿归案,等此案一结,全部送到边关去修城墙!”
又一名文史带着一群甲士冲了进来,将先这泼皮押入大牢收监,又去捉拿他的同党。
少卞三言两语就办了一桩大案,效益之高让陈子安感到瞠目结舌!
这要放在21世纪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但部门繁多,同样的事情做决断的时候还要请示上级领导,上级领导还要再请示更上一级的领导,如此下来,一个案子几个月办下来就算是快的,慢的拖上三年五载也有可能。
这时屋里就剩下了陈子安,少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陈子安,你在邯郸城里的名气可不小啊,听说你发明了象棋,我也买了一副啊,的确很有意思,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小,竟然有如此才华!”
“令过奖了,那只是闲暇之余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小人徒有虚名啊!比起令安邦定国之才,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如此棘手之事,你这么快就有如此明断,实在让小人佩服不已。”
陈子安又想起了逢人只说三句好的礼赞篇,有意抬高对方,又并不显得过于吹捧肉麻。
令听了陈子安的话,心里十分舒坦。
“这次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你父子二人赈灾有功,举报恶人有功,官府定会奖励于你。”
少卞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现在是大灾之年啊,城外乡下已经饿死了不少人,城里再不想办法,也是要饿死人的。”
说到这里缄默不言,眼睛定定的看着陈子安。
“令的意思是……”陈子安一时琢磨不透这位令的想法。
少卞开门见山的说:“我要你把粮价降价两成!”
“这个……”
陈子安有些为难,现在他的粮价已经是平民价了,若是再往下降,老爹那一关怕是过不去。
“从明天起,官府将强行征购邯郸城所有民间的粮食,你的粮食也在征购之内,官府会补偿你的损失,你现在回去降价两成,官府会给你补偿三成,如何?”
陈子安有点懵,脑子转了几个圈才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降价两成……以此为市价征购所有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