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为脸色苍白,面如死灰,李斯给他罗列了三大罪状,每一条都可以置他于死命,想要争辩,却又无从辩起。
“吕不为,你还何话可说?”
赢政看着吕不为,心里却暗暗佩服陈子安,这件事情交给李斯处理,还真是找对人了。
“臣有罪,罪在用人失察,以致酿成大错……还请君上开恩,念我为秦国劳苦十余载的份上,准许臣告老还乡,了却残生。”
吕不为很清楚,这三条大罪一条都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必死无疑,只承认自己用人视察,希望能免一死。
“君上,吕不为虽然有罪,但念其是两朝重臣,为国效力十余载,此等重臣,如何处置?不可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
说话的是儒家博士淳于越,他本是齐国人,到秦国后被吕不为任为谏议大夫,就是因为他敢说话。
儒家本身是大家氏旅的利益代表,淳于越虽然性格耿直,但是他并不傻,更不是顽固不化的真理斗士,儒家讲究的是圆润通达,更懂得趋利避害,那种浩然正气,真理斗士的形象只不过是文艺作品中塑造出来的。
此刻淳于越站出来替吕不为说话,一是为了维护所谓的儒家道义,但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因为儒家的发展,离不开大家氏族的支持。
作为秦国的儒家代表,吕不为对他有知遇之恩,若是在吕不为有难的时候,他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以后如何在秦国立足?如何取得秦国氏族的支持?
嬴政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淳于越的话有些刺耳,但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于是看着淳于越道:“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淳于越谏言道:“君上,历代贤君皆有仁爱之心,吕不为虽然有罪,但为国效力十余载,有功于国,若是处以极刑必遭天下非议,不如功过相抵,让其回乡养老,以体现君上的宽宏恩德。”
此语一出,朝堂上窃窃私语,吕不为虽然专权独断,但作为相邦为政十余年,也确实为秦国作出了贡献。
“是啊,君上,吕相是两朝相邦,处以极刑确实不妥。”
“君上,请慎思啊……”
朝中有不少大臣也受过吕不为的好处,见淳于越站出来为吕不为说话,于是也纷纷站出来为吕不为求情。
嬴政没想到吕布已经倒台了,还有这么多人为他求情,心想果然是一代权臣枭雄,此人党羽甚众,若是留下此人,恐怕不会太平,想到这里心中的杀意更浓。
于是抬头看向三公大臣,可是三公大臣也面有难色。
毕竟吕不为和嫪毐不同,嫪毐除了自己的圈养的门客,朝中几乎没什么党羽,所以才灭的干脆利索。
可是吕不为作为两朝相邦,在秦国政坛纵横十余年,可以说一手遮天,虽然吕不为被拿下了,但是他的党羽还遍布朝野,门客众多,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处理吕不为。
嬴政见三公大臣面面相觑,没有表态,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陈子安。
没想到陈子安上前两步道:“君上,淳博士言之有理,吕相虽然有罪,但也有功,不妨将功折罪,允其回乡养老!”
嬴政一愣,见陈子安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料定必有深意,于是略一沉吟就大声道:“好,姑念吕不为为国效力十余载,将功折过,保留爵位,允其回封地洛邑养老,但三日内必须离开咸阳!”
吕不为一听,惊喜交加,立即跪下叩头谢恩:“谢君上隆恩!”
……
三日后,吕不为带着家眷及门下舍人三千余人,离开咸阳,前往封地洛阳。
离开咸阳的时候,还有众多的官吏大臣前去为他送行,并没有一般贬职大臣的落魄样,这让吕不为松了一口气,心想虽然被罢免了相位,但他依然是文信侯,这些大臣官吏仍然不敢小看他。
蕲年宫里,嬴政背着双手很是郁闷,一旁的陈子安却一脸轻松,甚至面露笑意。
“子安兄,吕不为善谋,此人居心叵测,一直有窃国之心,放他去洛邑恐怕会再惹事端?为何不借机除掉此賊?一劳永逸!”
陈子安不慌不忙道:“君上,天下人都知道吕不为与秦国有功,可他做的恶事,天下人未必会知道,此刻杀了他,岂不是有卸磨杀驴之嫌?
况且吕不为在朝野布局十余载,朝堂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你想想,一旦处死吕不为,这些人会怎么样?”
听了陈子安的话,嬴政心里蓦然一惊,吕不为虽然倒台了,但其党羽众多,除了被拿下的中郎令叔孙,其他党羽依然在重要机构担负着要职,一旦处死吕不为,这些人必然会兔死狐悲,狗急跳墙,引起政局不稳。
“子安兄,你的意思是……”
陈子安喝了一茶,胸有成竹道:“先把吕不为打发到洛邑,再肃清朝野中的党羽,若是吕不为在洛邑安分守己倒也罢了,一旦有不臣之心,君上即可诏告天下,除掉他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嬴政听了陈子安的话连连点头,心里暗暗佩服,意识到一个君王不能只想着杀人,即便要杀人也要符合天下民意。
“君上,当务之急是要肃清吕不为的党羽!”
陈子安知道吕不为虽然离开了咸阳,但形式依然严峻,其党羽仍然把持着秦国的重要机构,用现代术语来说政治生态完全被他破坏了。
赢政沉思道:“好,从即日起,开始肃清吕不为的党羽!”
在此后的几天,嬴政开始大规模的人事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