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再次掏出一块黄帛,上书:社稷为重,火速返京!
王都督喟然长叹:“罢了,先放过牛鼻子老道吧,拔帐起营,直接回京!”
左卫军首领小心翼翼地说:“属下觉得,这帮逆贼的武功,多数不像峨眉剑派的。”
他担负正面歼敌任务,跟黑衣人交战最多,最有发言权。
好像这么回事儿,黑衣人武功很杂,长白剑派的、天山剑派的,都有——或许,其他势力故意打着峨眉剑派的幌子,嫁祸与峨眉剑派;也或许,峨眉剑派故意设的mí_hún阵,搞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难辨。
王都督眼一瞪:“有屁不早放!”
你急怒下令,有屁谁敢放啊!左卫军首领躬身抱拳:“属下失职!”
“罢了,撤吧!”
大军有条不紊地依次急行军下山。
…………
月南山顶激战刚开始,娥儿便从天月山展翅飞来。
韩傻儿像断线风筝一样下坠,娥儿俯冲过去,从下面接住了,而她的双翅,尚不足以承载负荷,只好顺势朝东北滑翔。如果摔在谷底,或者撞在月东山石壁上,他俩都得受伤,除非娥儿放弃韩傻儿——那又怎么可能呢?
月东山探出一棵大树,粗干虬枝,树冠长宽数丈,是最理想的降落地点。
茂密的枝叶,接纳了他俩,第一波树叶被荡开,第二波才稳住,她太累了,很快昏睡过去……
韩傻儿昏迷中,恍觉腾云驾雾了,撞到树冠的一刹那,彻底昏死过去。过了一夜,阳光从南面斜射过来,他才醒,恍惚有个白衣女孩在旁边,去哪儿了呢?他攀着树枝到处找,奇怪,不见了。这一找,有了新发现。
树冠深处,浓密树叶层层包裹着三个苹果大小的果子,红彤彤的,像苹果,又像大枣,又像柿子……不,不,都不像,像一个大头娃娃,通身火红火红的。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坏了渴坏了,伸手摘下,大口咀嚼,狼吞虎咽起来。第一个,只觉得好吃,没品出味儿来;第二个,如苹果的香甜,如香蕉的松软,如橙子的汁液……第三个也消灭了,咂咂嘴,没过瘾,还想吃,找遍整个树冠,没了,好遗憾好遗憾呐!
肚儿圆了,周身生暖,阳光温煦地照着,又舒服又乏力,困倦袭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傻儿醒了,冷痛醒的。
一个老头儿,正挥舞树枝抽打他。这老头儿,头发黑白相间,眉毛黑白相间,胡子黑白相间,衣服黑白相间,活像一匹斑马,面色却发嫩,婴儿般红扑扑的。他抽打几下,朝旁边一蹦老高,落下来捶胸顿足,嗷嗷大嚎一阵,又呜呜小哭一阵,再抄起树枝抽打。
韩傻儿想动弹,动弹不了,想喊“为何打我”,喊不出来,四周瞅瞅,发现躺在树下,旁边是个山洞,他正处于大树与洞口之间。身下是土?是石块?咋那么凉呢?冰块一样凉飕飕的,树枝落在身上,像冰条子一样,冷痛冷痛滴。再一瞧,我的天!自己怎么赤身luǒ_tǐ,光溜溜一丝不挂了?全身通红通红的,像熟透的柿子,又像早晨或傍晚的太阳——我靠!咋滴啦?咋跟果子一个样了呢?难道吃过三个果子,自己也成果子啦?
老头儿发觉他醒了,边抽打边骂:“小东西!小坏蛋!小窃贼!你偷吃俺的果子!俺打死你!打死你!呜呜呜,呜呜呜!俺侍弄九百九十九年,就结三个果子,全让你吃了!呜呜呜!打死你!呜呜呜……”
树枝落在身上,冷痛主要是冷,疼痛并不明显。韩傻儿朦胧意识里,纳了闷了,从悬崖怎么到这儿了呢?几天了?这是哪儿啊?老头儿是谁?三个果子罢了,犯得着生这么大气吗?又打又哭又闹的!仲月抢冰月好吃滴,冰月也没老头儿会哭会闹嘛!
老头儿哭一阵,打一阵,再哭一阵,将韩傻儿翻过来掉过去,不留死角,抽打数遍,仍不解气不解恨不消火,张牙舞爪对着韩傻儿:“你吃俺的果子,俺要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小树怪!你改吃肉啦?呵呵呵,天下奇闻!呵呵呵……”一个渺茫杳寥的声音传进韩傻儿耳朵。
“药神啊!您老不要操心这等小事了,他吃了俺的果子,俺要打他,吃了他!”老树怪遥遥拜了下去。
药神?是家里挂的画像吗?韩傻儿模模糊糊有几个印象,娘亲、娥儿、药神……
“呵呵呵,你打他,他又不痛;你吃他呀,吃吧吃吧!呵呵呵......”影随声到,世间最伟大的药神岐伯,飘然而至。
“药神啊!您老可怜可怜俺吧!吃这三个果子,俺就进仙班了,俺等了九百九十九年了!您帮帮俺,帮俺弄出来吧!小东西吃了糟蹋了啊!”
“小树怪啊,你没见他全身变了吗?三个火人参,早跟他融为一体了!再说,三个火人参,本该属于他,不属于你嘛!”岐伯轻描淡写地否决了老头儿的提议。
韩傻儿发现,岐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比画像上更为超凡脱俗。
“药神啊!您老大慈大悲,指点迷津吧!”老树怪鸡啄米似的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