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笑道:“去趟常熟吧,大人我请你吃常熟叫花鸡。”
小舍心里道:“这些大人行踪诡秘也算是潜规则了。”
常熟在苏州城的西北角,与苏州只隔个阳澄湖,一个时辰便到了,知县见大内总管来了,便掏出账本给夏元吉察看,主要是红木雕刻及精美的核雕,但量不是太大。
夏元吉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术,拿到西洋去,可是赚大钱的,千万别错过机会!”
常熟知县道:“已经夜以继日的赶工,这可是功夫钱啊,让郑公公一定给卖个好价钱。”
夏元吉道:“一分价钱一份货,现在需要你这个父母官带路了。”
知县没料到夏元吉风尘赴赴,远道而来还要开仓验货,便道:“这些物件比较笨重,现在暂时由原主保管。”
夏元吉身体本来有点虚火,这一下又点着,拍案道:“你老婆是不是由丈母娘保管着啊?”
夏元吉发火也这么发噱,这个比喻把常熟的同知给逗乐了,刚含在嘴里一口茶,如喷泉一般涌出。
那知县正好把火撒到他头上:“这么大的岁数连水都不会喝,是不是小时候奶喝得少了?”
夏元吉道:“还开什么玩笑,今天傍晚,我离开之前必须看到账本上的货,否则把你俩卖到西洋当奴隶去!”说罢对小舍手一挥:“咱们去虞山镇上去喝茶去。”一行人进了虞山城门,这城门横跨虞山上山路,登上重檐式城楼,极目环顾,青山绿水,一览无遗。
夏元吉以前来过,他指着远处一块墓地道:“你们江南先祖虞仲死后葬于此,所以这山也就叫虞山。”
李侍郎道:“我刚才听那路边老农说,吴国国王周章,孔子七十二贤弟子之一的言子都葬这里。”
小舍道:“看来这是块风水宝地。”
夏元吉道:“故人真会挑地方,不过我们还没老,不想这等好事。”
侍郎道:“尚书大人说得极是,我们先去尝了叫花鸡再说。”
被他这么一说,小舍肚子也咕咕叫了,他咽了一下口水道:“好好的鸡为啥取了个怪名字?”
夏元吉笑道:“你这傻孩子,亏你是本地人,待老夫告诉你吧!”
他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道:“从前有个叫小舍的叫花子偶然得了一只鸡,想要宰杀却连个刀也没有,便用石头了事,可是烫鸡毛的热水也没有。
无奈之下叫花儿就把鸡的内脏掏净,然后裹上荷叶和黄泥巴,直接扔进火里烤。等黄泥烤干,拿出整团泥一砸,鸡毛自然脱落,露出香味扑鼻的鸡肉。”
小舍笑道:“这叫花子应该称大厨才对,小舍大厨师。”
一说吃的,大家更饿了,骑着马在镇上绕圈,终算在一家农户门口找到,外面果然包着黄泥巴,二文钱一只,不贵,夏元吉掏了半天身上居然没一个铜板,小舍便付了那买鸡钱。
问老农要了些茶水,便在人家门口,一帮人围着吃起来。敲开那泥巴,鸡皮金黄橙亮,老农给了些酱,蘸着吃。
肉质鲜嫩酥软,香味浓浓的引得夏元吉口水也淌了出来,他连连催着小舍:“你想馋死老夫啊,老夫可不想葬那虞山顶上。”
那老农道:“大人,你们做官的也太可怜了,吃个叫花子都那么难,还不如我这乡下人天天有鸡吃。”
夏元吉终于把鸡大腿啃上了,他一边吃一边对老农道:“大爷,说吃,我们做官的也不少吃,山珍海味,美馐佳肴我们也吃,但没你那般自在安逸,想吃便吃,我们还得看场合,看别人的脸色。”
八个人吃了五只鸡,又灌了不少开水,终算吃饱了,李侍郎这小身板打起了饱嗝。
夏元吉用绢布擦着嘴道:“我的侍郎,看样子今天这五只鸡都你吃的,一会儿你把钱还给张通判啊。”
他这么一说,李侍郎连连打嗝来,引得老农也笑了,急忙给他递上热茶,唤他压压那腑中之气.
夏元吉见那老农也健谈,便与他聊起了红木雕刻的事。
老农道:“我弟弟专做苏式红木雕刻,木料先要经过干燥处理,用卯榫相拼,保证不收缩、变形豁裂。除了做家具,还有盒、盘、座、几、屏等红木小件;有用浅刻、浮雕、镂雕技法制作而成的筒、笼、罩以及人物、走兽、花卉等工艺品;还有筷、印盒、书尊、书签、线板、茶托等小件。”
夏元吉道:“大爷,主要用什么红木?”
老农道:“紫檀、乌檀、花梨木、杞梓木啊!”
“如何分辨真假红木呢?”
“一闻气味。红木会有清香,名贵的香味更是好闻,如醇酒一般香甜,二看看它们的纹理,注意下它们的纹路,清晰且柔和顺滑,那么,红木材质的可能就非常的大。当然,若是鱼鳞式的纹路,就肯定是红木了。”
二人谈了一下午,像多年未见的亲戚,临告别两人还手搀着手,但老农不知道这便是朝廷内外著名的夏元吉尚书。
常熟知县化足了功夫,终算把账单上的东西凑齐了,夏元吉像个内行一样,查验着,说实话,那时作假的人还真不多。夏元吉看了半天终于抚着胡须笑了。
知县也长长松了口气,吩咐下人摆酒席招待贵客。
夏元吉道:“干吗?刚刚赞扬你几句,尾巴又露出来了。”
知县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道:“大人,小人看大人东奔西跑,舟车劳顿也太辛苦了,再辛苦也得填饱肚子啊。”
夏元吉道:“你们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