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舍等人便随着钦差大臣到松江街上,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一行人都戴着斗苙,穿着便服,这镇上的房子都沿着河,挨户都筑水桥,家家都有船只泊驳岸下、水桥边.整个松江还在沉睡中,秀野桥边上的菜市,人群熙熙攘攘,南腔北调,说什么话的都有.一条条长龙的摊铺,左边卖着新鲜的蔬菜,右侧是卖鱼肉禽蛋。
小舍等人便随着钦差大臣戴着斗苙,穿着便服进了一处茶楼.
镇上的房子都沿着河,挨家挨户都有栈桥,几个人便挑了个挨窗的桌子,刚坐下见一只运粮的大船卡在桥下.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
后面船堵成一串,骂人的粗话也来了。此时桥上来了四个粗汉,带头的是个小眼睛,大扁脸,塌鼻子的汉子,穿着灰色短衣短裤,身材矮胖,手臂的肌肉凸起,探头探脑地在和同伙嘀咕。
金忠叫过小二:“那几个汉子是干什么的吗?“
“不是本地人,有人说是倭人,有人说是霸匪,来了几日了,整天四处敲竹杠。“小二吞吞吐吐的道。
钦差大臣就问陪同的李同知:“你知他们是何人吗?“
李同知道:“我去问下这里的巡捕。“
金忠见木桥上来了几名持刀的捕快,便摆了摆手喝住.
那几名捕快样子挺彪悍,拍了拍那塌鼻子肩膀.塌鼻子点头哈腰的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给捕头.捕头骂骂咧咧的带手下走了.
前头那只船上的船夫,可能被后面船上的人骂惨了,挥起长竿就动了手.一时间长竿飞舞,乱成一团.只见那塌鼻子手一挥,四个强人趁机持小刀跳上船去~~
塌鼻子锁住前头船上的一个船夫的喉间,用刀抵住胸口,另几个就大声嚷起来:“快交银子,统统的交。“
中年船夫拼命喊“救命!“被塌鼻子一脚踢入河中.塌鼻子跳到后面船上去了,挥着刀开始砍人。
钦差大臣朝小舍递了个眼神,小舍与两捕头从二楼窗囗跳了下去.
钦差大臣担心小舍赤手空拳打不过对手,叫两贴身侍卫也一起下去助战.
前船那三个强人刚抢到几个银两,船头一沉,见空中飞来三人,心里一虚,仓促应战.小舍一个马步冲拳就打倒一个.
另二个歹徒双手挥刀一齐冲了过来.牛捕头眼明手快一撑竿挥去,撑竿前有个铁钩,十分尖利,正钩住一人喉部,鲜血喷出,大叫一声上了西天。
另一个强盗见势不妙,跳入河里,牛捕头把撑竿递给马捕头.马捕头见那人游到对岸,正爬上台阶,急忙伸长了竹竿钩住那人衣裳,
那歹人体重把马捕头也带入河里,头船上的两个胆大的船夫立马也跳了下去.三个人摁住那贼就是一顿乱拳,水花四溅,水面飘起一片污血,匪徒沉了下去.
前面打得热闹,塌鼻子还不知道,拿着刀一只船一只船的强讨买路钱,直到小舍与两侍卫官把他团团围住,才醒过神来.
塌鼻子大叫一声,将一跳板往河里一扔,轻轻一跃,如蜻蜓点水一般踩着板,朝岸上漂去.
这里是河道的喇叭囗,河面较宽,小舍水性不好,急令船夫把船靠岸.
五个人追上岸,早不见塌鼻子的踪影。
由于吴淞口淤泥积塞,这里成了码头区,桥头布遍刀剪摊、饮食摊和各种杂货摊.一个刀剪摊主正招呼客人看自己的货色,刚才一幕看得仔细,见小舍他们追来,用手指了指上头.
几个人见塌鼻子已攀爬到了柳树顶上,便争相爬上去.塌鼻子也不慌,居然拨开宽裤裆,掏出那家伙,朝小舍几个头上撒尿.
钦差大臣正好也赶到树下,呼喊小舍几个先下来,用船上的撑竿钩他.
这棵柳树有四丈之高,竹竿够不着.这时同知已把巡捕唤得来,两个弓箭手持足了弓,瞄准鼻鼻子,连发三箭都没射中.
沒等第四箭发出,塌鼻子身体左右摇摆,人借势弹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轻轻的落在对面屋顶上,口袋中的碎银掉入了不少,人却早沒了身影.
钦差大臣脸铁青了脸,一拍桌,对着李同知怒道:“三日之內,不见此贼脑袋,叫你下提着你脑袋来见我!“
李同知急了,也不敢多待,留下自己三个手下,布置抓塌鼻子的事去了.
快晌午了钦差大臣金忠气得不想回府吃饭,便带着小舍回到刚才那茶楼。
小舍便问小二有什么填肚子的.
老板娘抢着道:“有鲈鱼,用火腿、鸡丝汤烹煮,还有炒鳝糊、炒团菜、八宝鸭、松子虾球~~“
金忠道:“不要,有什么糯米的点心?“
小舍知道钦差大臣是宁波人喜欢吃甜味的糕饼什么的,便道:“来几份汤圆吧,芝麻馅的.“一会儿,汤圆上来,黑芝麻加上猪油、少许糖做的馅.
钦差轻轻一咬吃,那香甜浓汁淌了出来,他连连称道:“好吃,好吃,几年没吃这东西了。“
小舍见金忠一口气呑了好几个,叫老板娘再加几碗.
“三点四点饿过头,猪油汤团‘缸鸭狗’,吃了铜钿还勿够,脱落衣衫当押头。”金忠吃得兴起,一口谁也听不懂的宁波话,从他嘴里滑了出来。
经历了刚才强盗的折腾,河里船夫们也和平了,后船几十个船夫都赶到头船上来,船有了份量,便过了桥.
钦差大臣吃饱喝足,他见马捕头衣服也干了,便把守在茶楼门口的当地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