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钟声又响了,金幼孜来敲小舍的门:“兄弟,叫他们起来,趁着凉快早点上路。”
小舍想解缙的下场把他吓着了,这么自觉。
半个时辰过后,马队隆隆声响,催醒了北城门的守卫。两个弓兵见那阵势,那敢怠慢,用足力气推开半尺厚的大门,送他们出城。
徐州的同知,今日去济南出差,正好同行,与金幼孜合坐一辆马车,晨曦下,微山湖渐渐的明亮起来,湖面里的万亩荷花一碧万顷,马伕一扬鞭惊起了岸边的栖息的白鹭。
小舍道:“今天这般早,太阳下山时,我们就能到济南府大明湖了。”
金幼孜道:“我也想去大明湖畔转转,在汇波楼上集宴赋诗,不过......”
同知道:“老表什么意思,今晚不住济南府了吗?”
金幼孜道:“皇上率五十万大军北伐,来回都经过济南就是没进去,我也不知为什么?”
同知道:“不会还想着差点被铁铉砸死的事吧?”
金幼孜:“不清楚,皇上两次攻不进济南,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否则不会当皇帝后立马去把济南拿下,把铁铉凌迟。”
徐州同知道:“这铁铉骨头也硬,皇上亲自下令架油锅把铁铉油炸,殿里顿时升起一股恶心的糊味。朱棣指着铁铉的尸身道:活着叫你拜我你不肯,今天把你骨头炸成灰你总得拜我!”太监把铁铉的骨架用铁棒夹着令其转身时,热油从飞溅,烫得太监们手上身上全是泡,铁铉全身的骨头硬是伸直着。”
小舍听的头皮也麻了,他摇着头道:“这也太骇人了,皇上是要不敢进济南了。大人,咱们还是换个地方投宿吧。”
小旗道:“即然不去济宁,莫如在泰山脚下的泰宁县歇脚,明天直达德州。”
金幼孜道:“不错,这个地方有山有水,国泰民安。还有泰山老母庇护着,安全的很。”
过了微山湖便是一片青纱帐,太阳升到了顶上,晒得马车也有些发烫了,金幼孜道:“我看前面有个小村落,正好歇歇,买些个瓜儿枣儿的。”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马车刚在村口停下,村里了就像发现个戏班子来了一样,把他们堵得个水泄不通。一个中年村妇算是胆大些,那些人叫她金二婶,头发梳得溜滑用个网袋兜子,横插一个玉钗,圆直领的蓝衫上少了个扣子,一只手叉在不算肥的腰上:“大爷们,持刀弄棍的进村,想干吗呢?”
小舍道:“我们是京城的到泰安去,天热想讨些水喝,我们不会白吃的。”
人群中那些姑婆议论开了:“这说话的小哥真俊。”
“是啊,像南方人,说话真好听。”
金二婶道:“即然是讨水喝的,那把马车和刀棍全放在村口,轻身随回进去。”
金幼孜让二个锦衣卫的留下看守,其余人都随她进村。
金三婶的家在村中央的一棵大楝树下,茂密的树叶像巨大的华盖向四周伸开,树下放着石桌石凳,金幼孜的人就捡着座位坐着,小舍道:“三婶,有什么解渴的,我们出银子买些。”说着递了个成色新的碎银给她。
三婶用牙咬了一下银子道:“我们这有梢瓜,脆生生的,要不要?”
徐州同判道:“就是菜瓜,和咱们江西的黄瓜差不多。”
金幼孜道:“也好,有西瓜更好。”
“西瓜当然有,都在田里,一会儿公公婆婆会摘来。”
这村里房子都是黄土墙,上面盖着稀稀落落的瓦,窗子用木条挡着用块布一遮就是,金三婶道:“客官们要不要在这里吃,没有酒水但是能管饱。”
金幼孜道:“也好,先填饱了肚子再说,还不知道驿站有多远。”
一会儿玉米,小米粉做的煎饼就做好了,金黄脆香,咬上去有些甜,几个锦衣卫的是老吃手了,问三婶要了大葱一卷就往嘴里送。
小舍吃不惯大葱,那三婶见他脸皮子薄,宠着他,给他放了些鸡蛋,这味道更是不错,三婶道:“泰安有一张煎饼包天下的说法,你要是吃了我的煎饼,爬泰山一点事都没有。”
金幼孜道:“我和你同姓金,五百年前是一家,你却宠着他,什么意思?”
金三婶道:“金老爷早不说,我也猜不到,即然是本家,我让你尝尝我们的泰山豆腐。”
一个山东籍的锦衣卫小卒道:“泰安的豆腐用泉水做的,味道和南方的不一样。”
金幼孜用筷子夹了点一尝:“果然这黄豆味清香甘醇,好吃。”
金三婶的男人和公婆回来了,拖了一马车的西瓜。
这下大树底下热闹了,小舍让小旗把村口的马车全拉进来,喂上马草和水。
金三婶道:今年上半年,雨水合适,西瓜大又甜,大部分瓜都在十斤以上,你们放开肚子吃,吃不完,往车上装。
金幼孜抹着淌到下巴的西瓜汁,乐滋滋的道:“好甜,好甜,来这来对了,这一车西瓜我们全要了。”
公公道:“去年比这早些,皇上带大军路过我家时,西瓜刚种下,后来我替他做了个豆腐宴。”
金幼孜道:“对对,我想起来了,在我们行营中做的,那时候权贵妃还活着,她特别喜欢吃。”
公公道:“权贵妃是个多好的人,长得像天仙一样,老是冲着人淡淡的笑,我替她专门做了太极福寿羹,看上去像太极图,白色是豆腐黑色是海藻,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代表的是长寿和谐。没想到她……”
金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