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四十出头,生得秀异,面色红润,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澄澈的眼底展示出傲然绝世的光芒。
只见他一袭浅灰色的软袍,单手执一把深黄色折扇,一摇一摆,秀发便随性地飘起。他朝小舍拱了拱手。
小舍急忙还礼道:“下官张小舍见过大学士解缙大人。”
杨士奇道:“解缙大人喜欢热闹,我们何不拼成一桌?”
小舍道:“承蒙杨大人,解大人抬爱,下官小舍和姐姐白梅听凭两位作主。”
杨士奇胡子一抚道:“原来这位美人是张府丞姐姐,哈哈,那咱们就沾光啦。”
解缙不仅才气放逸,性格也是桀骜不驯,他朝白梅弯腰行个礼道:“当年先皇朱元璋赐给开平王常遇春一个美侍女。结果常将军迷上了美眉的柔荑,整日没事就捧着。常遇春的老婆醋性大发,用菜刀将美丫鬟的柔荑割断。常遇春那个痛苦啊,比掉了金子还难受。我看姐姐这双......”
杨士奇用扇子拍了一下他道:“好你个fēng_liú才子,小舍姐姐可是有了夫家的女子。”
白梅被他夸得羞红了脸,赶紧把纤手缩进绣袍,唱了个肥道:“两位才子,小女白梅这厢有礼了。”
店小二把菜上齐了,小舍便给两位倒上酒:“下官平时不胜酒量,今天与两位有缘,把个敬字写到酒里,先干一杯。”
杨士奇道:“老夫也不会饮酒,平日里有好友才会来此饮一二盅,我也干一杯。”
解缙道:“你俩都那么谦虚,叫我逢酒必倒的人情何以堪,我也只能干一杯,舍命陪君子了。”
三人各自一杯下肚,白梅见他三人说话斯文,怕他们取笑,话也不敢说了,只是把小舍递给他的酒杯,放在红唇边,略略的抿了一口。
解缙道:“姐姐好酒量,也需干一杯。”
小舍微言道:“姐姐便是听完了解大人的故事才能喝了。”
解缙道:“好好好,上回说到常将军美丫鬟的纤手让常夫人切了,上朝时先皇见自家六弟不乐,再三询问才知实情。便大笑道:“此乃小事一桩,再赏赐一个柔荑更美的美人又何妨?且饮酒宽怀。”私下密令锦衣卫把常遇春的老婆杀了,常遇春大惊失色,皇帝笑道:“一个悍妇,留她作甚,你们刚才吃的不是她的肉,就算便宜了她。”从此常遇春见到美人的手,便再也不敢捧着把玩。”
杨士奇道:“解大人,这故事是你编的?还是事实?”
解缙道:“常遇春患卸甲风,病死在河北赤城西行军途中时,老夫才从娘肚子里出来,这故事便是从老人那里听来的。不过讲得血淋淋的,我怕影响诸位胃口,此处略去字三百个。”
杨士奇道:“常遇春夫人可是开国名将蓝玉的姐姐啊。”
“常将军体貌健美,沉毅果敢,弓马善射,而且统军有方,你们苏州就是他统军二十万,从张士诚手中夺下来的,人称“常十万”,但在家中是个怕老婆的,朱元璋皇帝一直因为这悍妇把六弟管得太紧而头痛,见机会到了就除了她。”
小舍道:“解大人没把这故事写入典籍于大成的旷世大作《永乐大典》吧?”
解缙喝了口酒,夹起一段黄鳝笑道:“节选而已。”
解缙滔滔不绝的讲着,脸上泛着红光,白梅道:“解大人讲得精采,下回有机会到苏州去,我们请你吃大闸蟹。”
解缙道:“苏州是个天堂,我这江西人还算去过一回,那也是沾了道衍和尚的光。”
杨士奇道:“解大人,七岁就能赋诗,还写得相当不赖,十岁日诵数千言,能终身不忘。当年朱元璋对他视如父子,先皇道:“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哈哈,好一个父子情深!”杨士奇对解缙伸了个拇指赞道。
解缙叹口气道:“现在不值钱了喔。为立个皇太子说了些话,便把人家得罪了,说我解某“离间骨肉”。将我贬谪到了广西不算,又到了交趾。”
杨士奇道:“你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出来时,我有言再三,莫谈此话,你又不长记性了。”
解缙道:“好好好,我滴老朋友,我自罚三杯总可以了吧。”说罢真的连饮三杯。
小舍看到他真有一股藐视荣华富贵的气魄,不失李白的桀骜不驯之风,可惜的是李白畅饮时有人附和,而解缙缺少了拼酒之人。
杨士奇怕他酒后更乱言,让掌柜的叫了辆马车把他送回客栈去。
果然解缙刚被送走不久,胡濙带几个同僚来了,礼部尚书随皇上北伐,胡濙成了当家人,脸上闪着光华,一见杨士奇与小舍一起喝酒,便直直的过来了。
小舍叫小二重新换些酒菜,请胡濙坐下。
胡濙道:“这桌应该还有位客人,我便不能坐下。”
杨士奇道:“一个同僚家中有事,先走了。”
胡濙道:“不会是右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的黄淮吧。”
杨士奇没直答,假装与他干杯:“听说胡侍郎海量,今天给兄长露一下如何?”
小舍也把酒杯凑了过去:“下官与胡大人认识已久,还未曾与大人干过杯呢。”
一时杯光壶影、觥筹交错,小舍与杨士奇心照不宣流的上,胡濙酒酣耳热,一会儿话便多了起来:“我其实不能喝多,喝多就耽误事。”
杨士奇道:“胡侍郎这么晚还有公事啊?”
胡濙擦了一下淌在胡须上的酒水道:“皇上北伐,把微臣召回来,是有事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