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吃罢饭扔下饭碗就走了,小舍洗刷好碗也出了门,他想把这事向汤宗亶报一下,但不知大理寺在南京何处,进了正阳门路过兵部,他便想起了金忠,他知道金忠与汤宗的情谊,就在大门口探头探脑朝里头瞅着,金忠在他身后下了马,嗓门高高的道:“是那方来的探子敢在兵部窥视军情。”
久违的金忠红光满面的从马上下来,小舍弯膝行个礼道:“下官张小舍在此恭候尚书大人。”
金忠把鞭子交给手下,抖了抖袍子上的尘土道:“听说你来了几天了,好事,当年我在松江府就说过,咱爷俩会在南京相见,一晃几年了,你终于没辜负老夫,而且比以前长得更厚实了。”
小舍自嘲道:“吃得多干得少呗。”
金忠拉着他朝尚书房走,一边走一边道:“我给你的易经你读那到啦?”
“回亶大人,看了周易,考试时用的。”
“你这小子,挺能挑,你们考试只是考了《周易》中的《系辞传》上下本而已。并不是指整本《周易》。”
小舍道:“我最怕读易经,高深莫测,越读越害怕。”
“这本书从秦汉后直至今日无人真正通晓,你一个毛孩子能一读开窍?”
小舍在尚书房拣了个椅子径直坐下,在金忠面前他显得自然多了,尚书的墙壁上挂了幅手画的大明朝地图,朱棣大军行进的路线都做了记号。
小舍捧着门子递来的茶杯,站起身在图上瞅着。
金忠道:“明日皇上离开老家风阳前往徐州,与大部队汇合。”
小舍道:“几十万大军到北京也要好多天了。”
金忠坐在书桌上批阅了几个文件,让下人送出去,然后抬起头来问道:“刚听说你们在无锡又和老冤家干上啦?”
小舍道:“可不是,差点来不了。”
“前年那个吴匪的草寇让我的手下围剿了几次,老实多了,想不到如今又活了过来,一定有人接济他,否则他也没这胆量。”
小舍道:“怪不得去年赖皮三郎三番两次骚扰我,原来把对大人的恨泄到下官头上来了。不过这次袭击不一样,是专门针对王一飞千户的。”
“那不用说,肯定与王一飞的对手有关。用的是买凶杀人计。”
说到王一飞,小舍想起了自已的来意,便抬了抬手道:“麻烦大人,下官想打听汤宗大人的大理寺在南京何方?”
“大理寺可不近,在太平门外神烈山,你找他有事吗?”
小舍点了点头。
金忠道:“蹇义也拉他一块辅助皇太子,所以汤宗时常会来吏部,今天老蹇在太子殿当值,他应该也在一快。”
小舍道:“我早上也去了皇太子的书房,没见汤大人。”
金忠嘿嘿一声,便道:“这老头果然厉害。”
小舍道:“听大人的指点,我也去吏部候着,说不定下午汤大人和跟着尚书进宫。”
小舍的猜测没错,他刚一出兵部大门,汤宗骑着马便带着个卫兵从正阳门进来了,小舍急忙上去拦住。
汤宗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他跳下马,问道:“你这小子风风火火的,有什么急事?”
小舍道:“是为了刺杀使者真凶的事,向汤大人亶报。”
汤宗用鞭子戳了戳他的肩膀子道:“我知道你这孩子忍不住了,怎么有线索啦?”
小舍便把伍老板的嫌疑一五一十的道来。
汤宗频频点头道:“这人像了,王一飞知道了吗?”
小舍道:“应该在抓捕的路上了。”
汤宗道:“也好,省得那个被冤枉的医生病也不敢看了,整天追着我要抓那真凶,给他彻底平反昭雪。”
小舍把自已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汤宗,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傍晚他等同事们都回家了,最后一个出了詹事府大门。
冬日的夜晚来的总是早一些,酉时时分,清朗的月亮便从城楼上升了上来,远近山脉和房屋的轮廓,便在迷茫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悠悠闪烁的万家灯光和那满天星光相辉相应。
小舍打开院门,屋里黑漆漆的,白梅还没回来,一阵孤寂冷清的忧愁便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点了烛光,灶台上冰冷的锅里还有中午吃剩的饭菜,他勺了点井水放锅内,在灶堂里添了点稻草,点着火.
火着了,他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噼里啪啦的窜着火苗,想着遥远的家乡,想着自已母亲,如意,想着红瑶和自已活泼可爱的儿子,想着想着,泪水也下来了,悄然无声的淌满了衣襟。水开了,滋滋的喷着热气,他全然不知,还自顾自的往里面添柴火。
“要命了,饭都焦成这样,你还往里添啊。”白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闻着焦炭味便冲进来,夺过小舍的火钳,把柴火熄灭。
锅内已烧得不成样子,白白的米饭都成了黑乎乎焦炭,刺鼻的味道呛得两人直流眼泪。
白梅一边收拾,一边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就离开半天,你连这也做不了,真是的。”
小舍听着女人的唠叨,心里也恢复了平静:“我想把它烧焦了,这样我们有出去吃的理由。”
白梅笑道:“好啊,让我换件衣服,这衣上全是臭味。”
“伍老板逮到啦?”
“一会儿吃饭时向您汇报。”白梅从布帘内探出头来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通济门,一会儿便来到卢妃巷的羊市桥头,这里有个长生茶棚,灯光正亮着,里面还有人在喝茶,小舍问那掌柜,有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