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尚志走向厨房,正打算锻炼众厨的厨艺,顺便研究一下炸烹里脊中的芡汁配料。
推门进了厨房,一阵吵嚷传入耳中。只见三个陌生的士兵围住了刘守田,正在对刘守田进行推搡辱骂。而其余厨子则在一旁围观,看戏一般。
为首的一个小队官,伸手在刘守田身上指指点点,恶言道:“让你给做顿好吃的,你就做这玩意糊弄爷爷们?”说着,队官身后一个士兵丢出个盘子,盘子摔裂在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糊糊块坨,焦褐成团,跟着盘子碎片一起躺在地上。
刘守田欲哭无泪道:“爷,这,俺真的是使出了看家本领,这叫红烧肉,这绝对是最好吃的!只是,可能火候大了点”
队官闻言瞪大了眼,道:“红烧肉,我看你这是黑烧肉。什么东西就能说吃?你现在跪下,去给我把这玩意吃了。要是你吃的下去,我就替你向岳爷说说好话,不追究你的过错。”
刘守田看看地上那坨黑,又看看紧盯着自己的队官,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敢说,双腿一软便要跪下去吃。
“刘守田,”此时一声呼喊突然传来,众人回身望去,原来是万尚志。
刘守田被叫名,一时没跪下,待看见是万尚志,急忙想挤开围着自己的三人,到万尚志身边去寻求帮助。
但三人可不放过他,忙拦住,道:“诶,你想跑哪去?”
刘守田见走不脱,便带着哭腔呼唤道:“万总管,快救救俺,俺还不想死,呜呜……”
万尚志走到三人身前,看着队官道:“不知道我的手下做什么了,惹得你们上门来堵人,而其余的同伴竟然毫不插手,作壁上观!?”后半句明显是说给围观的厨子们看的,言语中愤懑。
周围的厨子闻言也惶惶不敢看向这边,与万尚志对视。
队官可不管厨子们的内部矛盾,大大咧咧道:“今天我家岳将军轮值巡逻,十分辛苦,回到帐内竟肚子饿,没吃食。照惯例,以往你们伙房都该知道怎么做,该在岳将军帐中,提前放好饭菜。
好,你们后勤军前些日子几乎让金人全歼,你们是新招的厨子,所以不知道这个惯例,岳将军也没多说什么呀,还遣我来好生同你们厨子说,麻烦给做份好吃的送去。因着不符军例,岳将军还特意叫我们给了银钱。
结果,你看,就做出这东西,是人吃的吗?”只不过他言语中的语气,比刚才对刘守田时的可好多了。
万尚志看着地上那摊烂坨不知说什么好,如果单是做些吃食也没太大问题。关键是你做这破玩意,还收了人家的银钱,别说是人家,是我,我都要揍你一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守田,后者心虚地低下了头。
万尚志扬起笑脸向队官说道:“哈哈,原来是岳将军,他的英勇事迹多如毫毛,在下十分钦慕。”
队官狐疑道:“您认识?”
万尚志叹道:“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他的辉煌。从未相见,总是有十分遗憾。”
队官不禁骄傲道:“那当然,我们岳将军可是剿灭过外金千骑的。小子你很有眼光呀,叫什么,我可以给你引荐引荐。”
万尚志呵呵一笑,装傻道:“不了,将军威严,我实在不敢面见,还是先处理这刁厨吧。”说着目光移到了瑟瑟发抖的刘守田身上。
万尚志冷哼一声,道:“你这刁厨,竟敢怠慢岳将军,哼,赶紧给我滚出去,一个月内不准进厨房,滚去新垦区劳役,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刘守田闻言,蔫巴巴地便往外走。
新垦区,是平安城尚未建成的部分土地,有大量因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在其中劳役,虽然劳动繁重,但是好歹会有供饭,每个月还会有半吊钱的月例,是以也聚集了不少流民。但对于刘守田这种有更好工作的人来说,是个苦差事。
只是,队官察觉不对,这怎么三言两语就把人放了呢?而且只是去新垦区工作一个月,这惩罚也太简单了吧。
队官伸手去拦,还未说些什么,万尚志上前拽走队官,抢言道:“你知道岳将军是谁么,那可是我大郑顶尖的猛将,战场上勇武过人,生活中慷慨大度。如若是别人,恐怕最少给你八十军棍,亏你运好,碰见岳将军这样慷慨大度的人,只罚你去新垦区劳役一月,你还有什么不喜的,赶紧走。”
队官被抢了话,一时插不上嘴,只得眼睁睁看着刘守田逃离了现场。
万尚志见刘守田出去,才回过头来看向队官,笑嘻嘻地说道:“我这样惩罚,您看你满意吗?”
队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满意,眼前这人说了,岳将军慷慨大度,岳将军都满意了,自己不满意,岂不是和岳将军对着干?
可是满意……如果回去被岳将军知道,以他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等到一个月后刘守田回来,便要先处理了没办好差事的自己。
队官陷入两难,思考半晌,转移话题道:“罚虽然罚了,可岳将军肚子还饿着呢。今天你们伙房若做不出让岳将军满意的饭菜,那可别怪我们不给你这后勤总管面子。”
闻言,万尚志放下心,道:“这个好说,我现在亲自下厨,为岳将军做份早膳。”
看向地上那坨黑,万尚志嘴角不由抽搐,这是哪门子的红烧肉,还是自己来做一份真正的红烧肉吧。
便从众人之间穿过,走向刘守田所用的灶台,看了看他灶边菜筐,红烧肉的材料都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