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耽搁过后,众人终于全部爬上绳梯回到厨房之中。万尚志是最后一个爬上来的,待他将地窖盖子盖好后直起身后,才有空打量起四周。此时似乎已到夜间,屋内空处点燃了几个灯盏,窗子上糊的薄纸透依稀能看出外界凉凉夜色,刚来时候满屋的厨师不知去了哪里,只余下两三个闲闲的或站或坐地等待着,以供住宿的客人夜间点菜要吃夜宵。
老人见万尚志合上木盖,确认般地问了一句:“都上来了?”
待收到确定的回答后,他从一旁灶台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衣裳分发给众人,一边说道:“你们现在的样子太惹人怀疑了,先把衣服换上,等会再用那边水缸里的水把自己的头发、脸什么好好洗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继续说道:“等你们收拾完了,来我这,我给你们易个容,届时再带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万尚志几人依言用那大缸里的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子,所有人都是多日未曾洗漱,监狱之中每日仅供的一桶水只够他们这群人的喝用,更何况监牢之中黑暗,没人会在意你的洁净,所以也根本没人会浪费水来清洁自己。
古武就并未先清理自己,他拜托邵天宜暂时帮忙抱着古致忠,然后将堆积在一旁用做火引的稻草取来铺在地上,这才从邵天宜手里接回父亲,并将父亲缓缓的放在稻草堆上,撕破老人给他准备的衣服,用大缸里的水蘸湿,然后用湿布在古致忠的脸上、手上、身上轻柔的擦拭起来,擦掉灰渍与血污,而后,他又取了一件衣服,为古致忠换上了新的外衣。
衣服上没了血迹,脸上的脏污也被擦了个干净,古致忠恢复了洁净,安详的躺在稻草堆上,仿佛如同往常生病的时候一样,只是太过疲惫所以睡着了。古武就跪在古致忠的身边,他仔细地看着父亲的面容,仿佛要将每一道疤痕都记在心底。
没有人去劝说古武就,因为在场的人们除了费文华,都经历过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他们深知,旁人的劝慰并不能使他开怀,真正能让他想通的,只有他自己。
很快,众人洗漱完毕,轮番到老人身前站定,老人打开油纸包,里面除了当日白钟友送的易容粉以外,还有些花花绿绿的颜色粉末,老人只用手掌沾染这些粉末,然后在众人的脸上慢慢涂抹着,许久后,所有人都易容完成,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惊奇的发现竟然连对方是谁都不认得了,譬如邵天宜今年将将三十,却被老人画成了六十余岁的样子;郝明月二十来岁,也被画成了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众人心里惊奇,可这些日子里遭逢了这么多苦难,他们谁也没有闲心去追问这门易容的手艺。老人看了看众人变了副样貌,似乎忍不住为自己点赞般地点了点头,而后他注意到万尚志等人的目光,神色稍稍严肃,说道:“七个人的目标太大,太明显了,所以我第一次只带三个人出去,你、你还有你。”
他指向了万尚志、邵天宜和郝明月,然后又看向未被选中的那几位,“你们四人要先在这里等候着,毕竟那位已经去了,那位也处于昏迷中,路上拖着两个昏倒样子的老人很是引人注意的。所以我先把他们带过去,等夜深人静了,再带你们几人偷偷过去。”
话落,他看到众人理解地点点头,便示意万尚志几个跟在他身后,然后走向往前堂去的小门。万尚志三个跟着他走过小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内,随后敲动墙壁,竟有一个机关被触发!一个墙壁挪动开来,露出了其内的一个隐藏着的楼梯,四人通过这个楼梯下楼,在密道里拐了几个弯,等再次推开一扇头顶的小门时,万尚志几个向上爬出,这才发觉已经走到了酒楼外面。而后,万尚志三人跟着老人躲躲藏藏的穿过几条街道,走到一处成衣铺前,老人警戒地左右瞅了瞅,敲响了门。
门内传出男人低声,“谁?”
老人答道:“送布料的。”
门内问道:“这么晚还来送布料,是关耳那批吗?”
老人道:“关耳日暮。”
下一瞬,门开了,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探出头来看了看,待目光触及万尚志后,他连忙大开了店门,“快进来。”
万尚志三个走进了屋内,老人却是没有进去,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道:“还有四人,我再去接另外一批。”
汉子点点头,道了一句:“注意安全。”便直接关上了门。
屋内,万尚志打量着周围,这是一间很平常的裁缝店,屋内挂满了颜色鲜艳的布料,许些做好的成衣也都挂在入门的地方,以便让来客第一眼看到成衣铺的实力。万尚志的目光很快被两件衣服所吸引,那两件衣服竟然是用丝绸构造,要知道,在大郑只有上流人士才有穿用丝绸的资格,譬如三品以上的高官和宫中的娘娘们以及皇亲国戚。所以这丝绸也是不允许民间私自剪裁,但凡是有资格剪裁丝绸的成衣铺,大多都是有皇室背景在后面操纵着。
而如今这一间小小的成衣铺中竟然存在丝绸这种东西,万尚志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机警,皇帝是不会费心投资一间成衣铺的,所以这间铺子未必是皇帝的诡计。但若这间铺子背后的人是位皇亲国戚,且还许诺了帮白将行暂时的收留他们保证他们的安全,这背后的意味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汉子关上门,回过头正瞧见万尚志看那两件丝绸制出的成衣,不禁凑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