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南书房,是从前先帝给众皇子们安排的读书场所,可后来先皇驾崩新帝即位,便很快将几个兄弟封了爵位迁出了皇宫,哪怕是年龄最小仅四岁的六皇子,也被安排出宫,暂由先帝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恭王来看顾几年,待到成年后封了爵位,赐了府宅,才有了自己的住处,这南书房便是从那时候起闲置下来的。
正因着曾是皇子念书的地方,南书房除却一个讲课用的大书房,还额外设有先生们的住处,以及皇子们念书疲倦后用做小憩的小室。李赋不敢带王旺去曾经皇子们住过的地方,好在先生们的住处也不算寒酸,他紧忙派了几个小太监帮着整理了一下房间,又给添了不少的新床褥、茶水,并提了一盒小点心,说道:“侯爷,屋外会留两个小太监给侯爷,夜间您若是饿了又吃不惯这些小点心,可叫他们去御膳房吩咐着做些吃食。”
说完,他看了看王旺,又道:“若是侯爷没什么别的吩咐,咱家就先退下了?”
“退下吧。”王旺淡淡道。
李赋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屋内,王旺偏头看去,果然见两个人影映在门上。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那装着点心的食盒,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皇帝的气怒让他看着那食盒便觉得碍眼,他大手一挥连着食盒和内里的点心一起丢到地上,随后吹灭屋内烛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掀被躺在床上睡下了。
第二日,王旺一早便请见皇帝,却被李赋软软地回了一句,“陛下将要上朝,等下了朝,咱家再为侯爷通报。”
于是王旺枯坐半晌,等到了下朝的时候,他再去请见皇帝,李赋去后归来,却又敷衍道:“陛下今儿起的稍晚,早饭也没吃几口便去上朝了,如今正饿的腹痛,侯爷等陛下用过午膳再去吧。”
又等过了午膳的时间,王旺看着李赋,便听他又道:“如今朝政繁忙,陛下一天便要批阅上百个折子,侯爷体谅,稍晚些陛下便会见侯爷。”
“等等等。”王旺终于忍不住了,发作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早上请你说上了朝,中午请你说用着膳,下午请你说批奏折,晚上请,你又要和我说他打算去哪个嫔妃宫里宿下吗?”
“哎呀,”李赋惊的眼睛瞪大,着急道:“侯爷且低声些。”
“低声些?我自打出生那一刻就是嚎啕大哭的来到世上的,没理由现在的嗓门要比年幼的时候低。”王旺气道:“你就直接跟我说,陛下是不是不打算见我?所以才让你如此,三番五次的敷衍着。”
李赋面上急的都要哭出来,看样子在王旺的逼迫下再三后退,终于忍不住了,连忙道:“咱这就替侯爷再问问陛下便是了!”话说完,落荒而逃一般地离开了南书房。
从李赋那儿得知了王旺这一番情绪,刘珏缓步走到皇帝身边,等候着皇帝在这一本奏折上批下了注解后要取下一本翻阅的时候,插空说道:“陛下,王侯爷又遣人来求见了,陛下还是不见吗?”
闻言,皇帝撂下奏折,也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闭着眼睛说道:“王旺的来意,朕岂会不知?他分明是盯着那一堆想要害朕的人来的,他必定要为那帮人同朕置辩,朕虽然很想见他,可朕不想听他替那帮子人求情,便不见罢了。”
刘珏上前替皇帝按摩着脑袋,一边道:“王侯爷向来凭喜好做事,的确是难察陛下圣心,可臣想着,这外臣住在宫中一日两日也便罢了,可若日子一长,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会平白生出些闲话来的。”
皇帝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刘珏的按摩,一边问道:“你是想让朕把王旺赶出宫去?”
“是。”
皇帝半天没动,忽然低低说道:“可朕不想把他赶走。”
刘珏一时没听清,不由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皇帝蓦然睁开眼,推开了刘珏的手,道:“没什么,你去吩咐一下,忠勇侯在宫中,吃喝用度但有所需,尽管给之供应。但只有一件事,不许他出现在朕在的地方。”
刘珏听了这吩咐,虽说脑袋还没怎么想明白,可却已经下意识地应答了下来,“是。”
“嗯。”皇上喝了一口浓茶提神,便再次捡起了奏折看了起来。
天牢中。
自从上一顿饭食送来后,众人便一直在等待着下一顿。虽然经过万尚志的提醒,众人都察觉到了那个狱卒的疑点之处,可古致忠实在病重,他们又没其余的法子,便只能将所有的期待寄托于那狱卒身上。或许正是因为心中带着忐忑不安的期待,所以时间都要磨痒他们一样,流逝的速度变得那样慢。
万尚志掰着手指头数掌心的细纹,每数到一小半,他都会眼花缭乱,头脑昏乱中忘却了正确数字,便只得重新再数,反正牢狱之中时间充足,他只将此作为打发时间的东西,却是没真想着要将手掌上的纹路数个尽的。这项运动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和数头发根数的性质是一样的,愚蠢又无聊,只是做给自己解闷罢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当自己第八十九次数起掌中纹路时,牢房外的廊道里终于传来了声音,众人听着叮当的开锁声,然后是两个人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没过一会儿,昨晚的那个狱卒便出现在眼前,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郎中打扮的老者,身上背着个药箱。狱卒淡淡道:“昨夜我同上官提及此事,上官应允派给你们个大夫瞧病,说是陛下只要囚禁你们,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