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一时间牢房内气氛冷僵。邵天宜摸索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万尚志本在郝明月的扶把下半趴伏在地上,但闻此言,脸上因疼痛而露出的狰狞之色瞬间僵住,如同窒息一般声音也霎时一窒。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复又低吟疼痛,仿若闻所未闻一般。但那一瞬间的停顿,却令鹤依浓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
郝明月半蹲身子低着头,双手托扶着万尚志的脊背,一见到万尚志的情况,便第一时间发现,不由问道:“万大哥,你怎么了。”
万尚志喘息两嗓子,这才说道:“腰腹疼痛,呼吸间亦牵动着,十分难耐。”呼吸两口,再次喘息着说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只是没奈何,连累二位了。”
“这倒没什么,”郝明月说道:“只是一别数年,人事都变了许多,我险些没有认出万大哥来,将将又要错过。”
万尚志虚伪地喘息两嗓子,正要继续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一旁被无视的鹤依浓忽然拉拉下脸色,语气低沉,道:“万尚志小友,老夫在问你话,这样顾左言右、无视长者,是否有些不尊敬了。”
已指名道姓如此问道,万尚志再糊弄不过,只得装作勉强地应付道:“啊,原来鹤老先生曾叫过小侄,是小侄剧痛中朦朦胧胧,只听清了二月兄附耳边的话语,却忽略了鹤老先生的问话,是小侄不对,小侄在此给老先生赔礼道歉了。”
“哼。”鹤依浓不禁冷哼一声,他本就是个性子不驯之人,从来容不得自己受半分屈辱,虽说近些年因当年之事而收敛不少,可骨子里却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人,没有半丝变化。即便面前这个人,是他所怀疑的,晁氏子孙,是历经二十四年后,他为晁叔叔平反的唯一希望。
鹤依浓瞥了一眼万尚志,傲气地扬起头颅,再次发声逐一问道:“你籍贯为何处,今年多大了,万姓是否为你的本姓?你这一身厨艺可否尽是王旺、白将行教授的,抑或说还从其余之处学习过?”
万尚志眨了眨眼,思索了半晌,才在鹤依浓期望的目光下淡淡开口:“鹤老先生问的这样多,小侄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应当先回应哪些——不好意思,小侄将老先生的问题给忘了,麻烦老先生,还请再说一遍。”
鹤依浓一甩袖子,衣衫爆响于空气,发出啪的一声。随即,他愤怒道:“好小子,你敢刷老夫!”
“小侄不敢,只是老先生提的问题太多,小侄记性不好,想着前边的便忘了后面的,想到后边的又忘了前面的。”万尚志解释道,说话间还虚弱地咳了两声。
“好,好,好。”鹤依浓隐忍着在爆发边缘的怒气,咬牙道:“那老夫便一个一个问。你家居何处?”
“师傅!”郝明月皱眉叫道。这一声叫唤引起了鹤依浓的注意力,他不由看向自己的乖小徒,问道:“明月,怎么了。”
郝明月皱着眉说道:“师傅,万大哥还在伤病中,有什么事情不能晚些再问,让万大哥好好歇会吗?”
“额这……”鹤依浓刚欲说话,却又被郝明月所打断。
郝明月插嘴道:“师傅,清水马上就到了,您还是先看看这牢房哪里应该收拾吧,一会儿整理起来也快。”
“糊涂东西,还不给为师退下!”谁料,往日里无不依他的鹤依浓竟头一次地斥责了郝明月,“为师议事,岂容你在左右置喙?”
首次遭受斥责,郝明月不由被深深地震住,待鹤依浓第二句斥责的话语说出后,他不由震惊又委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在师傅的庇护与纵容下生活,何曾受过半点的屈待,此刻,眼角不禁慢慢缓出泪水,他莫名地伸手在眼圈上一沾,竟碰触到从未流过的东西。
热热的,湿湿的。郝明月不解地将之放在嘴边一吸,泪珠入嘴,是咸涩的苦味。
郝明月放下万尚志,几步间走到牢房一侧角落蹲下,背对着众人。
见状,鹤依浓不禁有些后悔,郝明月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他怕拖累别人家的姑娘并未娶妻,是以也无子,从来都是把郝明月当做自己的亲子养育的,未曾打他一下,更别提一句轻声的斥责。
郝明月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走到角落里,着实让鹤依浓十分心疼。但心疼过后,鹤依浓告诉自己。晁氏血脉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晁氏血脉,他才能带着孩子面见到皇帝,强行提起当年之案,要皇帝重审旧案。
“你究竟是何人。”鹤依浓没有理会郝明月,而是蹲下身子并前倾,以一种极为压势的动作覆盖着万尚志,掠夺他的空间,在一个小的空间内,给他以极大的心里压抑。
万尚志半闭的眼忽而睁开,他看向鹤依浓,瞳孔当中除了因身体的疼痛而泛起的痛苦,便再无其他情绪。万尚志就这样直视着鹤依浓,轻声道:“小侄不过新京城里一个孤儿,自小在乞丐帮里长大,直到有一日里遇见了王侯爷师傅。师傅心底善良,见不得我受苦便带我回了家,还教授我以厨艺,几年前的那场小厨王争霸赛,他为了我扬名,还特意将收我为徒的消息以开业卖菜的方式传扬出去。”
鹤依浓看着万尚志的眼睛,那双眼睛毫无波动,平静的仿若那就是实话。但鹤依浓知道,那不是。
“那你与白将行又是什么关系。”鹤依浓厉声问道:“白将行为人虽有些忘恩负义,但却最是公允。恰巧老夫似乎知道当年小厨王比赛之上,他仿若替你写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