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只一双,在胡库儿的手上翻出了花,明明半盏茶前他还不知道筷子这种东西是什么,如今已用出些许心得,夹菜很是利落。
菜品在胡库儿一斟一酌中缓缓地吃了个干净,他一脸满足地拍着腹部夸赞道:“好久没吃这么爽快了,万先生真是厨艺了得呀。”
万尚志面无表情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胡库儿尴尬地转移话题:“呵呵……这黄花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而且这种小花,草原上多的不胜数,队伍的饥荒总算能够化解了,万先生大功,本将军实在无以回报。”
“若不是遇上将军,我早让憨货给饿死在旗子下了,哪里来得大功。”万尚志言语淡淡的。
胡库儿闻言脑子一转,早听说大元帅弃了穆阿奇,另取一名大才作了军师,眼下这万尚志谈吐不凡,看着亦当是大才,岂不是上苍赐予自己的军师?
当下抱拳招揽道:“万先生这样的大才自郑远道而来,难道只是为了游荡于荒野吗?不若说,一如本将军虽有鸿鹄之志,却出身草民,不为大元帅所喜爱,只得沉沦整日酗酒取乐。你我本是同样人,若得万先生不嫌,能有在本将军身旁辅佐一二,本将军定将奉您为座上宾。”
只是座上宾吗,你没些实际的好处了?万尚志抽搐着嘴角,口中刚要言语,却见胡库儿又开口欲言,似乎也觉得之前那段话的许诺,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意味。
“若能掠夺到物资,本将军可做主将二成的战利品分给万先生,并且万先生可做我帐前军师,本将军是五级男将军,先生在我帐前有些委屈,只能做五级男军师。”
“五级男?是什么等级吗。”万尚志疑惑问道。
“当然是的。”胡库儿颇有自傲:“大金将军的品级分五级,就是一级公将军、二级侯将军、sān_jí伯将军、四级子将军、五级男将军。”
说到这,他紧忙解释道:“五级男将军已经是很高的级别了,再往下还有不入品级的杂牌将军。但在大金,只有有品级的将军才能独领一军。而品级将军基本上都是靠着世袭得来,很少有本将军这种靠着战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见万尚志做明悟状,他才又道:“大金只有一位一级公将军,就是如今的大元帅兀阿术,他统领着整个外金五十万军队,其余将军无论等级,都要听从他的命令,他的权利仅次于我们大王。”
“每一级将军都有拥有自己的小型军事庭,”胡库儿说着,苦笑一声道:“小型军事庭的标配是一名主将、一名军师、一名参谋、一名文书,这些人员都可在主元帅帐招揽。但,金国读得起书的,都是些高门贵族,又怎会放下身份,来辅佐我们这些从低层爬上来的人,我们入不得他们的眼。就连艾木浑,也是家门破落的书香子弟,若不是本将军曾有恩于他家,也许他家宁愿破败衰亡,也不愿入军伍辅佐低层将军的。”
说着,胡库儿的眼中逐渐汇聚坚毅:“本将军也曾年少志向取郑北疆域,也曾在大元帅帐下呆过,但终是因为众人排挤,被挤出元帅大帐,领了一军独自散牧于草原。
先生大才,定有妙计能助本将军。若先生愿助,本将军在此立誓,不管前途富贵凶险,都不会想兀阿术那样,随意弃子左右。”
万尚志眉眼低垂,手中把玩着瓷质杯器,看不出在想什么。
胡库儿等了半晌,没有得到回答,自嘲一笑道:“罢了,我本是低层求死求活牧民,若不是得蒙天运,一朝脱出贫贱,现在可能还在为某个大贵族牧羊。我早该知足了。”
“将军不要妄自菲薄。”万尚志抬眼,一双眸子闪烁奇异光泽:“在我的家乡,从来没有人分三六九等,职业有高低贵贱这种说辞。”
万尚志神色凝重起来,只是他眼中的光泽更甚,胡库儿几觉晃眼,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一般。
万尚志跪坐起身,郑重道:“将军,人生来平等,所谓的三六九等,所谓的高低贵贱,不过是掠夺了大量财富、聚集的巨大力量的强权者,灌输给众人的思想枷锁。如今,你想冲破这枷锁吗?!”
此话一出,如石破天惊,胡库儿呆滞在当场,半晌言不出话语。
万尚志也不催,取来胡库儿不知不觉中放在桌上的酒壶,毫不客气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咕咚喝下。暗自诽谤这胡库儿除了敬酒给倒了一杯,再不舍得给自己一滴,真是小气,好在自己瞅准机会又喝了一大口。
浑然不觉之前是谁嫌弃那酒水浑浊,浮游生物忒多。
酒水流动的声音终于刺激了胡库儿,只见胡库儿嗖的一声,酒壶便抱在了胸间,然后他回神,目光重新聚焦,似乎消化了万尚志之前所说的话。
“大、大逆不道!你说的简直大逆不道...”胡库儿声音渐低:“王就是王,奴就是奴,王天生便是先王、先王后所生,奴父母是奴,自然生来也是奴。”
万尚志嗤笑道:“最初的王是谁生的,最初的奴又天生是奴吗?”
“天生的,王是天之子。”胡库儿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语气中的违心。
万尚志笑笑,却不再刺激胡库儿。这世界本土的人,阶级观念已入骨髓,非一时一日能纠改,一切还要从长计议,急于一时很容易引起反作用。
“将军,在下愿为将军帐前军师,为将军效劳。”万尚志微微俯首,以示忠诚。
经过万尚志方才一阵质问,得到效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