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嘶鸣后,将身体紧贴在地上,朝着霍士藏身的位置慢慢地爬了过去。

因为包扎伤口,马凡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全部脱了下来。赤裸着的皮肤紧贴在尖锐的沙砾上摩擦,顿时让马凡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痕痒感觉。

但随着皮肤被尖锐的沙砾擦伤、划破、乃至深深的切割,一种钝刀子割肉时独有的痛楚感受,开始慢慢地朝着马凡的全身蔓延开来。

就像是窥伺着任何可乘之机的恶魔般,方才中箭后的失血所产生的眩晕,也在这时前来凑趣。不知不觉之间,马凡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失血后所独有的斑斓色彩,就像是有个顽皮的孩子在马凡的眼前打开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一般,各种斑驳的色斑诡异地组合、分散着,几乎让匍匐在地的马凡本能地伸出手去,驱赶那些阻碍了自己视线的色斑!

蓦然之间,马凡竟然恍惚着,像是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所经历的一切……

深山、翠竹、寒潭、老松……

还有那头只有三条腿的老狗,总是没精打采地卧在屋前的青石台阶上晒着太阳。

但在每个清晨,那条三条腿的老狗身边,却总是会倒卧着一只野兔或是山鸡。猎物的身上也从来都只有颈部的几处牙印,显然是那三条腿的老狗一击绝杀后的产物……

还有那个总是掉着一张黑脸的老头,每天凌晨时毫不客气地将自己从坚硬的竹床上一把提起,再冷冰冰地扔给自己一把钝得如同铁块般的短刀!

而后的两个小时里,便是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的自己,在深山老林中钻来钻去,寻找着砍下那些枯朽的树枝,再顺着完全没有道路的山坡回到那间简陋、但却坚实异常的木屋中。

没有休息的时间,更不会有任何人来拭去一个孩子脸上因为痛苦或委屈无助时涌出的泪水,在腿脚和腰身上绑满了沙袋的自己,还得提着两支巨大的木桶,从山腰走到山脚下,一次次地从那口深邃得如同幽灵之眼的寒潭中打水,去装满屋前的两口巨大的水缸。

而最为难过的还是在晚上!

当夜色笼罩了整片山林之后,那个始终黑着面孔的老头会把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自己,扔进一口装满了滚烫药水的大缸中,任由那滚烫的药水蛰得年幼的自己哭号不已,也绝不为之所动……

还有每年的清明、端午、和中秋,黑着面孔的老人总会领着自己来到隐藏在深山中的一片没有墓碑的坟茔前,让自己把学到的一切在那些没有墓碑的坟茔前演练一番!

从日出,直到天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那老人变得更加的苍老,直到终于有人走到那木屋前,将自己带到了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

今时今日,那老人……还在那木屋中么?

仿佛之间,马凡就像是再次地听到了那永远黑着面孔的老人,又一次地在自己的耳边沉声喝道——心在意先,意随心动!吐故纳新,心无旁骛……

依旧是在仿佛之间,马凡的呼吸节奏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奇怪的韵律!而伴随着种奇怪的韵律,马凡眼睛里的恍惚神色,也渐渐地退散开来,直至重新恢复了马凡一贯的清明眼神!


状态提示:第43章 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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