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末并没有在意李世卿的尴尬,向他恭喜道:“将军大人,祝贺你旗开得胜。你看,大家多高兴啊!”
李世卿难得的红了红脸:“以后可别叫我将军了,我只是一个校尉而已。还有,这次胜利也多亏你的提醒,不然真就麻痹大意了。我还得谢谢你。”
张末有点莫名其妙:“谢我?我什么时候提醒你了?提醒什么了?”
李世卿觉得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索性就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哦,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吧。现在马贼都退兵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你好像急着赶我走似的。”张末言语中略带不满。
李世卿赶忙解释:“我可没这个意思。大唐和突厥虽然在打仗,但你们不是军人,不会受到任何限制的。”
张末露出一个“算你识相啦”的表情,欣然道:“库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你猜我遇到谁啦?算了,反正你也猜不出来。我在前面的丝绣馆见到了麻大师。他以前是鄯善王宫的御用绣官,后来远赴江南学习汉族技艺,再与西域传统技法相结合,独创出弹针绣法。后来麻大师也没有回王宫效力,而是隐居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在库风城!”
李世卿听的满脑袋浆糊,接着问了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然后呢?”
张末白他一眼:“什么然后呢,没然后啦。这对于我们女孩子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跟麻大师学习他的独门针法。”
李世卿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布鲁:“你留下来,那位呢?”
张末疑惑的转头看看,又恍然大悟道:“你说谁?布鲁吗?他当然也留下来啦。”
李世卿抱着肩膀,一脸坏笑的说:“这可真是奇了。那个叫什么布鲁的,好像是你们公主殿下的侍卫队长吧。现如今公主身陷囹圄,他既不回突厥谢罪自尽,也不去帝都拼死营救,为何偏偏跟着你留下来学什么刺绣呢?难道是觉得队长干不下去啦,所以打算学门手艺,今后好混口饭吃?”
张末听的心中一惊,暗骂道:这个坏家伙,稍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儿。
面对李世卿逼视着自己的那对贼眼睛,张末的脑子瞬间断线,情急之下竟编出了一个令自己都傻眼的理由:“布鲁……布鲁他爱上我了,决定跟我……跟我私奔!”
话音一落,气氛刹那间变得有些尴尬。李世卿和张末二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谁都没说出话来。
张末羞得满脸通红,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瞧;而李世卿则是惊愕莫名,张着嘴巴半天合不住。
沉默片刻,张末咬着嘴唇偷瞧了李世卿一眼,低声似蚊般的说:“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啦,咱们回头见。”说罢,飞一般的逃了。
李世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暗自纳闷,尽管他很清楚这个荒唐的理由是张末临时瞎编的,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面,却隐隐约约有点发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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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白枫背着酩酊大醉的罗威,步履蹒跚的走进城守府后堂。
李世卿正坐在房中写战报,看见他们进来,从榻上扯了张席子丢在地上,用手指着:“扔这儿。”
瞿白枫顺势把罗威往席子上面一甩,骂道:“跟死猪一样。”
李世卿没理他,停下来思索片刻,又提笔写道:如前所述,此役确是侥幸取胜。欣喜之余,尚存三点可疑之处难以释怀。
秃鹫盟向以巴尔喀湖为据点,鲜有东进之举。今次竟然深入西域腹地,聚兵攻城,此事极为反常,此其一也。贼寇来犯之日,正值王文焕所部全体殉国,库风兵力空虚之时。秃鹫盟偏处西疆一隅,竟能将时机把握的如此准确,此其二也。卑职战前探查城内奸细,听闻贼酋达尔来有‘盟主必可重夺车师’之语。若仅凭秃鹫盟目下之实力,绝难成事。然其何以竟有志在必得之意?此其三也。卑职反复思度,窃以为此事或与突厥有密切关联,不可不早做防范,还望都护大人明察。
他想了想,继续写道:库风城地处丝绸商道之要冲,物资丰沛、商贾云集,且拥有较为完备的防御体系。此地向西北两百里即车师王城,距罗布泊不过八十里,故而极具战略价值,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敌寇占据此城,向东可封锁丝绸之路,向西则可攻打车师王廷,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也。既有此番袭城,难保其不会卷土重来。倘若卑职不幸言中,其间尚有突厥势力介入,则以目前守军之力,恐难长久支撑。恳请都护大人斟酌,增派安西四镇之兵力前来协防,以备不测。
写罢,李世卿从头到尾细细检查一遍,觉得再无其他事情需要报告,便将战报卷起,塞入竹信筒。然后用封泥将筒盖封好,戳上信签,在烛台上略微烤了烤,递给瞿白枫:“将此信快马飞传玉门关内。另外派个口齿清楚的人,赶往高昌,向沈副都护报告情况。”
瞿白枫接过信筒,转身飞奔而去。
李世卿揉揉发酸的眼睛,促狭的踹了一脚躺在旁边的罗威。只听罗威迷迷糊糊的喊道:“来啊,再来一壶啊,谁怕谁啊。”
“真是头猪。”李世卿笑笑,伸手端过书案上的大碗,一边看书,一边往嘴里扒拉已经凉了的面条。
他吃的正香,却忽然看见瞿白枫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嚷道:“大人,不好啦,俘虏达尔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