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近月来,王都内外常有怪事发生,时有人死于非命,且死相不堪,皆是被活生生挖了心脏,搅得王都如今是人人不安,苗王已是许久未眠。”独空像是在陈诉一件道听途说的事情一般,面上无甚表情,倒是眸中嘲讽之意渐浓,“苗王本还放不下身段向圣教求助,直到前几日王后险些遇难,苗王才最终决定放下身段,派人来圣山与大祭司相商此事,谁知王都如今非但无勇武之人,便是连稍微有些胆气的人也没了。”
“于是便将你这么一个几近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巫师推出来了。”烛渊笑着接话,讽刺浓浓,“原来我圣山是龙潭虎穴,在堂堂苗王都的眼里竟也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
“那么,大巫师前来,是想与我说些什么,又相商些什么呢?”对于独空所说的事,烛渊并无丝毫诧异,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等着看好戏的口吻。
独空垂眸,拿起了摆放在小几上的蓍草,握在手里,轻轻抚着,而后才抬眸看着烛渊,平静道:“阿树心中所想,与大祭司心中所想的一样。”
“哦?那大巫师说说,我心中所想又是什么呢?”烛渊盯着独空,似乎来了兴致,并不在意他擅自拿起了那株蓍草。
“报仇。”独空面上的平静似乎在一瞬间被打破,两个字几乎是紧紧贴着牙缝从口中蹦出来,眼底似有一股火苗在熊熊燃烧。
“呵……”烛渊轻笑出声,“真是知我者,莫过大巫师也。”
是的,他说的没错,他们想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报仇。
“那么,大巫师,你想要怎么做呢?”烛渊看着独空的眼睛,“而你,又舍得么?”
中原,益州。
当白雎搬了椅子有沏了茶水来到树下之后,龙誉还没说几句话,肚子便不给面子咕咕加了起来,使得她又笑眯眯地看着白雎,白雎温柔且无奈地笑笑,让她再等等,他去为她买些吃的,偏的龙誉说要他亲手做的,说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他亲手做的菜了,白雎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声好,便又起身往庖厨的方向去了。
白雎绕到后屋后,便叫来了墨衣,让他速去街市上买些鸡鸭鱼肉等等一类的东西,因了他有事先让人准备了油盐米粮锅碗瓢盆等这些器具,如今已在庖厨按各自位置摆放好,那么便需要些可以下锅的东西便好。
墨衣虽然心中阴云阵阵,却又不能多说不能多问,只能领命去了,心里想着外边那些拿惯了刀剑的手如今让他们去提鸡提鸭,脸上该是个什么表情,算了,叫了他们还不如他自己去的省事,他的主子真是见了梦中情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少主与那个苗族姑娘的重逢,也不知究竟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墨衣心中纠结无处可说,只能恹恹地出门去了。
庖厨里,因为方才烧了热水来沏茶,灶膛里还有些余温,白雎从屋子一角的柴堆里抱了一把柴放到灶膛外边,撩起衣摆便在灶台前蹲下身,将柴禾在灶膛里堆好后并未生活,而又是站起身去看来时让那些人准备的油盐一类东西准备齐全了否。
他想得到龙誉定会好好折腾他一番,果然,不出他所料,也正是如此,才证明她还是从前那个喜欢向他讨要所有东西的阿誉。
这般想着,白雎心里被过往的开心填满,一转头,看到龙誉正站在庖厨外看着他,笑眯眯地问:“小哥哥,我知道你不用我帮忙的,对不对?”
白雎浅浅一笑,温和道:“对对对,不用你帮忙,乖乖等着吃就行了。”
“那我去瞧瞧曳苍怎么样了。”于是,龙誉高兴地跑开了。
白雎许是与龙誉重逢太过高兴,且一心只想着如何为龙誉做一顿味道如从前的饭菜,一时没有注意到龙誉眼中的笑意有些灰瑟。
龙誉跑开后,站在前厅与后屋之间的院中回头看庖厨里时而在门里晃过的正低头忙碌的白雎的身影,洒照在身上的秋本该阳温温暖暖的,可龙誉却觉得丝丝凉。
她虽不是什么极其聪慧的人,却不代表她蠢得什么都不会观察,不过有些时候,她宁愿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像突然出现的小哥哥,这个看似无人居住的院落,还有那个明明陈旧却器物样样崭新的厨房,以及小哥哥身上那身怎么看怎么都比苗衣衬体的中原衣衫……
小哥哥说的话,做的事,她本该丝毫不需怀疑,她也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小哥哥,那个疼她宠她的小哥哥,不会骗她,她必须相信他,不能多想,可是,摆在眼前的这一切不同寻常的情况,总像一把斧子,生生地劈在她对他的信任上,劈出一条裂缝来。
她不想去想,她想要一心相信她的小哥哥,可是,她还可以吗?即便可以,她也不可拖上曳苍一起。
龙誉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起步往斜对面唯一一间门窗打开的屋子走去了。
曳苍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正有一名须发花白的大夫在帮他包扎伤口,林蝉蝉则在一旁搭把手,龙誉进屋时,满脸沟壑的大夫只是抬头淡淡看她一眼,便又继续为曳苍包扎伤口,林蝉蝉看到她,则是冲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已恢复了些许血色,想来是曳苍并无生命危险的缘故。
龙誉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两人为曳苍忙活,待老大夫为曳苍包扎好伤口后,叮嘱了林蝉蝉几句话后,便背上随身医药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