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者弗伦提斯在众人都离开后才真正开始了工作。
他比直视生命之树还要认真的看着眼前这被捆绑着的三个人,因为总是对自己改头换面,他能发现双胞胎之间最细微的差别,可是在看这三个教士时,他无论是站在远处眺望,还是在走到最近处观看每一张皮的纹路,他都是觉得这三个人是一个人,是三位一体的存在。
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常常埋头阅读圣书,导致了骨骼的发育趋近于一致,还是在神性统一了他们的思想时,顺带统一了他们的行为举止,于是在相同的规律作息中,他们的面容也因为相同的生活方式变得一样?还是他们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一个没有原因,也无法体会深意的黑魔法把整个沙特阿卡上的人欺骗,让所有人都把三人看成了一人?那个魔法师这么原因又是什么?
弗伦提斯想不出来。
他只能遵照着内心的意愿,或者说是这三个人皮囊下的悲歌请求着弗伦提斯的意愿,开始他的工作。
剥皮者弗伦提斯拔出了三柄斧头,为这三个教士解绑,让他们平稳的躺在地面上,就这样,他回了一次家,提着一桶水重新来到了城墙下。他用粗狂的战斧细腻而稳定的割开了教士们的衣服,堆在了一旁,并随手用这些衣服作为抹布,吃饱了木桶之水,把这三个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些皮肤有着各自的颜色深浅,疤痕,以及皱纹,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又是特征鲜明的三个人,弗伦提斯没有着急着用比柳叶还要小巧的刀开始工作,他有了一个艺术性的想法,要把这三个的皮肤贴在城墙之上。
要美好,要表现出从皮囊中听到的情绪,要和城墙完美的贴合。
这就是弗伦提斯对于剥皮技术的美学追求。
天色还早,今天有一大把的时间来进行工作,格萨尔王也没有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于是弗伦提斯自作主张的审视起这片被加固后的城墙。
他不懂筑造的技术,只有种牢不可破的安心,他看着木材的纹路,色斑,以及斑纹的走势,城墙的防御能力他无法判断,但是对于城墙木材上的天然的花纹经过这番勘察之后,弗伦提斯做到了牢记于心。
为什么,你们三个人会给我一种是一个人的感觉?
弗伦提斯带着这个疑问在中午过后开始了工作。
儿子从练习战斗的场所赶来,在家中随意拿了几枚苹果,他看见父亲正在小心翼翼的切割三个教士手中的烫疤。
弗伦提斯提着一吊烫疤,透过皮肤看着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的儿子,他和自己都有一个明显的外貌特征:就算留一把大胡子都不能遮盖住的大下巴,比偷袭蜂巢后被蜜蜂攻击后的狗还要肿胀,并且这个肿胀永生都无法消除。
“你今天怎么不沉浸在战斗中?”
“不练了,都不是我的对手。”
“都不是?你只是成长得比他们快,等到明年,他们之中有些上唇上会长出毛,那个时候你就不能继续这么骄傲。”
“也并不是都不是我的对手。”小孩子立马改了口。
“谁你打不过?”
“也不是打不过。”
弗伦提斯通过剥皮训练出来的耐心,是沙特阿卡人中少见的优点,他能够忍受得了小儿子说话的拖沓,仍然隔着一层剥下来的烫疤皮看着儿子,等他完善对话。
“有一个教士,”小儿子指着第三躺着的三个人说,“和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文兰要求我们教他战斗的方法,最开始他是头呆驴,站着被我们所有人打,我们踢他,捅他,用石子砸他,在他倒地后扯他的头发,他只会叫痛,但是不反抗。”
“后来呢?”弗伦提斯把剥皮扔给了小孩。
“后来,后来我们就打不过他了,他不攻击我们,但是很快的就知道了我们会用的攻击方式,每一下都打不中,正面攻击不行,背后偷袭也不行,我们累成这样,”小孩又指了指躺着的三个教士,“大汗淋淋,他也和没事人一样微笑的看着我们。”
弗伦提斯也笑了起来,面皮因为微笑有些脱层,“有些教士确实具有特别还没有开发的潜力
“你看看手掌,儿子,你觉得这层皮像什么?”
“像眉*****说。
“像什么样的眉毛?”
“在愤怒的同时,也在痛苦的眉毛。”
弗伦提斯满意这个回答,他认真的剥下了另外的掌中之皮,平展的放进了水桶之中。他提着水桶,把儿子架上了肩头,靠近了城墙。
“你看见城墙有两道颜色很深的木纹了吗?”弗伦提斯问着。
“找到了。”小孩拍打着城墙说,“很像眉毛。”
弗伦提斯把水桶中平展的皮递给了儿子,“把这个贴在颜色一样的地方。”
“会贴不牢固的。”
“放心的贴上去,这就是教士们真正的终点,他们属于这面墙,他们的皮会像群鸦归巢一样和墙容融为一体。”
男孩小心的试了试,果真的如此,剥下来的皮水流一样融入了城墙,让黑迹斑斑的部分突显的更加明显了些。
左边三条,右边三条的完成了之后,六根烫伤的皮成为了墙面上的双眉。
用着同样的方法,弗伦提斯剥下了教士们头顶的烫疤,儿子认出来,这个更像一个眼睛,他在父亲肩膀上完成了点睛的工作。
儿子跳下弗伦提斯的肩膀,被墙上的眉眼吓哭,他说没有看见这样的人,剥皮者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