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撒尿,你不怕海妖把你咬掉?”百夫长艾尔兰看到在海边徘徊的阿斯灵后说道。
“你们还真是——”阿斯灵停顿了一下,“真是体贴。”
艾尔兰的笑容中没有一点邪性,有种农夫从劳作中暂时摆脱,在树荫下小憩时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淳朴。
他拉住阿斯灵的肩膀,把他带向营地,从这种力度来判断,艾尔兰是接受到了命令,不能让阿斯灵乱跑了,史官的责任是所见及所记,而艾尔兰的任务可能就是,只把能被看见的,拿给阿斯灵看。
这群人还真是,阿斯灵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在心中吐露,他不吐不快:这群人真是都和夜猫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又无声无息的静伴左右。
如果说下属都会下意识的模仿长官的举止行为,那我真是连一星半点都没有学到啊,阿斯灵在这样的困境中怀念起了自己的万骑长秘银的诺兰,他觉得诺兰如果在此地,一定会据理力争,仔细来盘问下属口中无意提到的“贸易”是怎么回事。
“艾尔兰,刚才幕僚长动员的战士们,不像是一直跟随札维克的老乒。”
艾尔兰停顿了一会儿,在思考能不能回答这个这个问题,“不是老乒。”百夫长简洁的回答。
“老乒都死了在扭曲之森中?”
艾尔兰的咀嚼肌一阵阵有力的跳起,“一部分。”这个百夫长的回答有个特点,每句话都像用利剑敲打起盾牌一样铿锵有力。
“新乒是从古斯塔夫那里请来的救援。”
艾尔兰的手指扣进了阿斯灵的肩膀,直到走到营地都没有回答这句话,他把披风扔给了阿斯灵,这可以在无顶的夜晚充当被子,“很晚了,休息。”百夫长用着命令的口吻说。
阿斯灵躺下,看见不远处还有个战士半睡半醒,是艾尔兰时常痛骂却又亲密无间的战士波罗,看来是这两个人担任监视自己的工作,就算是在睡觉时都要交班轮守。阿斯灵把披风盖到了鼻尖,上面战士的各种臭气都在上面,艾尔兰专注的看着篝火,时不时的添柴,时不时的用木棍调整堆放的方式。
“你有妻子吗?”阿斯灵隔着披风,闷声闷气的问。
“有。”艾尔兰的神情从严肃变成了温和。
“小孩呢?”
“大女儿快要到出嫁的年龄,小儿子......”艾尔兰从怀中掏出木板,上面是妻子的画像,有双墨绿色的眼睛,“小儿子可能再见到我时,会以为我是外人而被吓的大哭。”
“你妻子很美吧?”
艾尔兰把木板拿给阿斯灵看,在审美上颇为严格的阿斯灵在看了第一眼就发自内心的说,“很美。”
艾尔兰抢回木板,他太过严肃,认为妻子被阿斯灵赞美后,这个史官马上就会有不高尚的想法。
“你多久没回去了?”阿斯灵问。
艾尔兰不回答。
“你能回去吗?”
艾尔兰回头看了看从半醒半睡变成四仰八叉的波罗,他用非常快的语速说,“直到札维克连接深渊的口袋被填满,我才能回去。”
阿斯灵把披风盖住了脸,披风下是笑到扭曲的笑容——确定无疑了,阿斯灵无声的狂笑起来,这个【君】队有问题。
史官因为找到了巨人的弱点而激烈的亢奋着。
阿斯灵一直保持着轻度的浅睡眠,等待着百夫长和波罗换班的时候,以他从书写历史中记录的一个个人物来看,地位越低者,口风越不严密,甚至因为为了展示自己更够获得高层的信息,会急于把偷听来的事情到处宣扬。
就在无尽的长夜中,在深夜都要保持注意力的装睡让阿斯灵感到无比困倦的时候,史官听到了百夫长艾尔兰和战士换班后,大骂波罗的声音。
大意是睡姿不符合战士的规范,没有把剑放在随时都能拿起的位置,还有就是睡眠太过深沉,踢了两脚都没有踢醒,大陆的战士应该在听到地面的震动后,就要有准备和骑乒作战的觉悟。
“呵。”阿斯灵在披风下笑了起来,这个百夫长真是跟错了长官,如果他在诺兰的麾下,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副官。
滔天的恶臭靠近了阿斯灵,天啊,如果会有人形的粪便,那就是这个人了。
阿斯灵忍住了恶臭,故意装成刚睡醒的样子,“波罗?”
波罗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莽夫,他极不耐烦的看了阿斯灵一眼,“你最好快些睡着,后半夜的梦中最容易看到女人。”
“我都清醒了。”阿斯灵坐了起来。
波罗万分愤怒的握紧了拳头,双脚在地上狂躁的蹬脚,铁拳锤在了膝盖,“我本想确认你熟睡了接着睡,你醒来干什么?你醒来这里也没有女人!”
这声音的洪亮程度,几乎要把黑天唱白。
“啊!”波罗捂住后脑,向后怒视,随后马上换上憨厚的笑容,他用手掌在嘴唇前回荡,闭上了嘴巴——在后面刚入睡的百夫长扔来了石头,嗔着下唇在用眼神审判审判波罗。
“你不睡了?”波罗换了个态度问阿斯灵。
“不了。”
阿斯灵话音未落,波罗就抢走了阿斯灵的披风,“那你就没有必要用这个了。”
战士波罗把披风裹住的身子,百无聊赖的把石子往篝火中扔。
阿斯灵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下子涌起了记录的渴望,曾经他只记录圆桌会议,以及万骑长秘银的诺兰的经历,在看到这样反差极大的鲜活小人物时,他倍感兴趣。
在同时